云詹先生勉强笑了笑,指了一旁搁着的一物道:“知你擅箭术,想着我这原有一把早年在塞外时得到的好弓,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寻出来给你,便当是你同阿蛮成亲的贺礼。”
“您使人送来,又或是喊我去取都可,何必特地来一趟,累着自己。”燕淮循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取出东西来一看,果真是把好弓,便郑重道了谢。
云詹先生又说了几句话,便推说犯困,要去歇着。
燕淮就让人送了他下去躺着,将弓收了。
不多时,谢姝宁得了消息来找他,问:“师父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提。”燕淮指了那把弓给她看,“只说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把好弓在,特地送来与我。”
谢姝宁微微一愣,“只是如此?”
她疑惑,燕淮也是疑惑。
他摇了摇头,道:“云先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若只是为了这把弓,他理应不会亲自来这一趟才是。”
“何况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命我回头转交给你也就是了,为何非得亲自见上一面?”谢姝宁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琢磨着,“师父显然是有话想要同你说,这才想着要见你一面。”
可究竟为了说什么?
俩人却都是一头雾水,谁也想不出个由头来。
燕淮垂眸思量了一会,眉目间看不出是何神色,只突然道:“见着七师兄之前,云先生的确是有话想说的。你方才不在场,不曾瞧见,云詹先生见到七师兄的那一瞬间,面色都变了。”
“哦?”谢姝宁很惊讶。
燕淮颔首,也不笑,正色说道:“瞧着,像是久别重逢,再见故人。”
谢姝宁更为诧异:“这怎么可能?”云詹先生是当年和舅舅一起入的京,在此之前,一直都居于塞外。纪鋆虽然也在塞外住过数年,可彼时他鲜少跟燕淮分开而行,若云詹先生认识纪鋆,自然也应当认识燕淮。更何况,云詹先生入京已经很多年,就算曾经见过他们,见到的也应该是还未长开的孩童面貌,而今即便见着了,也不会立即认出来才是。
“云先生昔年定居塞外之前的事,想必无人知晓。”燕淮回忆着方才云詹先生的异样,思绪渐渐飘远。
有些事,时日久远了,他们也就都未曾查过。
而今想来,却仿佛处处玄机,叫人如坠云雾之中,辨不清方向。
他们揣测着云詹先生未说出口的话,纪鋆亦是如此。
都是眼睛毒辣,观察入微的人,云詹先生的古怪,燕淮能察觉,纪鋆自然也察觉到了。
然而纪鋆并不认得云詹先生,他甚至想不出自己此生是否同那个病弱老者见过面。
可疑心既然生了,少不得就要查上一查。
云詹先生,却在服药后,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了漫长的一整天。至翌日天明时分,他才在曙色中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昨日看着还算清明的一双眼,今日却呈现出了种晦暗的浑浊。
他已在好转的病症,突然又加重了。
一大清早,鹿孔背着药箱急匆匆地冲进了云詹先生房中,把脉施针,忙活了大半日。
待到午时将至,他才蹑手蹑足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谢姝宁忧心如焚,见到鹿孔后,便细细询问起来。
鹿孔却说,云詹先生的病情如此反复无常,多半是因为他心中郁结难消所致。长此以往,只怕当真时日无多。
身上的病痛,可用药治,至于旁的却不是他一介大夫所能左右的。
可云詹先生清醒的时候,亦是缄口不言,谁也拿他没有法子。
燕淮派出去的人,则沿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想要从往昔岁月里找出云詹先生的症结所在。
没有人知道,是否找得到;也没有人知道,云詹先生会不会哪日就去了。
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渐渐说起了胡话。(未完待续),!
矣,心结难消,不忍带进棺木中去,这才在反复思量过后决定告知燕淮,谁曾想见到了燕淮,却也同时见到了另一个人。他有意避开靖王府,当年才会远去塞外,后又惯于隐居。他愧对旧主,不敢见其面,闻其声,今天却在突然之间看到了一个同他记忆中的靖王如出一辙的人。
云詹先生再次犹豫了。
好在纪鋆并不曾久留,他的确只是顺道来拜见一番云詹先生,问候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燕淮送了几步,回来后自进暖阁,陪着云詹先生,这才问及云詹先生此番来东城的用意。
云詹先生勉强笑了笑,指了一旁搁着的一物道:“知你擅箭术,想着我这原有一把早年在塞外时得到的好弓,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寻出来给你,便当是你同阿蛮成亲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