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借着沈眉庄的力气才不至失仪,对着安陵容扯扯嘴角:“安妹妹方才说,是特意来寻我与眉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安陵容定定地看着甄嬛,良久后才说道:“莞姐姐美貌,沈姐姐端秀,此次进宫的人中,属二位姐姐最出众。需知,枪打出头鸟,这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恩宠太盛、锋芒太过,定会被人视作眼中钉,今日之事,难保日后不会应验在二位姐姐身上。”
今日,夏常在被罚跪在前,又有宫女溺毙在后,哪一件都算不得是好事。
沈眉庄慢慢皱起来眉头,甄嬛却是若有所思。
安陵容无意说太多,只淡淡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御花园。
甄嬛与沈眉庄携手踱步回宫,路上,两人说起此事,沈眉庄不以为意,甚至揣度安陵容的用意:“以你我二人的姿色,得宠是迟早的事情,安答应是华妃的人,怕不是华妃忌惮我们二人日后会分了她的恩宠,特意让安答应来敲打我们。”
甄嬛却想得更深一层:“看华妃方才发落夏常在的利落手段,怕是她在宫里势力不小。眉姐姐,你我初入宫,还是别与她争锋为好。”
“我自不会撞在她的枪口上,只是,若入宫不为了恩宠,又该为了什么呢?”沈眉庄眼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若皇上瞧得上我,怎么的我也是要争一争的。”
甄嬛满腹心事地点了点头。
沈眉庄却浑然不觉:“按照规矩,自明晚起,新小主们便要预备着侍寝了,这头一份的恩宠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妹妹可别想旁的事情了。”
甄嬛勉强笑了笑:“那姐姐快些回宫罢。姐姐是贵人,说不定就是第一个侍寝的呢。”
沈眉庄嘴角含羞一笑,嗔怒地瞪了一眼甄嬛。
这边,安陵容步履匆匆地回到了启祥宫,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正碰上要出门的丽嫔,自然惹得她一番询问。
在得知安陵容在御花园看见了死人,丽嫔脸色一白,转而眼珠子一转,收回了要去翊坤宫的心思,赶紧挥手让安陵容回梓椿阁休息,再让翠柳洒香灰和食盐去去晦气。
安陵容在莳萝的搀扶下回了梓椿阁,眼角没有错漏丽嫔那颤抖的双手,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丽嫔,对不住了。
我必须要活下去。
福子的死在后宫平静的水面砸开了一小圈涟漪后就没了动静,反倒是一连吓倒了两位新人。
“今日新晋的宫嫔可以侍寝了,皇上还打算去华妃那里吗?”景仁宫里,皇后试探着皇上心意。
皇上沉声:“你是在试探朕的心意吗?”
皇后笑容一顿,转而说道:“臣妾不敢揣测圣意,还是请皇上翻牌子吧。”抬手,召来敬事房的太监。
绿头牌被捧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面上看不出半分欢喜,眼眸深深,一一从绿头牌上略过,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个,顿时不悦:“莞常在的牌子呢?”
敬事房的太监面皮一僵,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的话,今天午后,太医院来人禀报,说莞常在心悸受惊,突发时疾,需要隔断静养。”
“心悸受惊?”皇上眯了眯眼,声调微微拔高。
“华妃当着莞常在和沈贵人的面发落了夏常在,罚她在长街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皇后缓缓说道,见皇上不以为意,又继续说道,“再加上,华妃身边的福子不明不白地掉在井里了,莞常在路过御花园,怕是不小心冲撞,吓着了。”
皇上抬起头看向皇后,重复了一遍:“不明不白的?”
福子他是见过的,那日去华妃宫里,有个娇俏玲珑的宫女站在门口,身形瘦弱,楚楚动人,他问了两句,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瞧着很是鲜嫩。
“华妃怎么说?”皇上略微一想就想明白了关窍,面上隐怒。
“说是失足。”皇后连忙换上惋惜心痛的表情,“可是江福海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皇上忖了片刻,沉沉说道:“宫女好歹也是出身八旗的,华妃……”皇上为难地啧了一声,把问题抛给皇后,“你好好查查吧。”
皇后郑重应是。
皇上继续扫视绿头牌,眉头一跳,更不高兴了:“怎么,安答应的牌子也没有放上来?”
听出皇上语气里的怒气,敬事房的太监冷汗直下:“回、回皇上,丽嫔娘娘差人过来说,安答应自上午从御花园回来,午后就一直高热不退,故而不能侍寝。”
皇上面色阴沉,彻底动了怒,手里的玉珠串甩了甩:“华妃这次实在是太鲁莽了,皇后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是。”皇后低头,用力压下嘴角的笑意。
皇上紧蹙着眉,目光游离在各个绿头牌之间:“莞常在和安答应都病了……”
“沈贵人倒是没事。”皇后提了一嘴。
皇上抿着嘴,伸手将沈眉庄的牌子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