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小纯。”朱樉拍拍李纯的肩膀:“无论多么硬汉的家伙,落到我手里都只有一个下场。”
“那我就放心了。”李纯笑呵呵地说着,只不过两眼之间全是冷意。
李恒好像那进了曹营的徐庶,一言不发地被带了下去。
“该你收拾烂摊子了,李恒摆烂了两年,现在的党争已经有雏形了。”李清伸手按在了李纯的肩膀上。
李纯不解地看向李清:“党争?仙师是说……”
“这事儿,还要从元和三年四月你下诏举行制举考试开始。”李清咂咂嘴,“这一场考试,许多怀揣着梦想的青年才俊走进了考场,其中就包括伊阙县县尉牛僧孺、陆浑县县尉皇甫湜与前进士李宗闵。”
需要注意的是,制举考试和科举考试是有区别的。所谓制举考试即制科,又称大科、特科,是我国封建社会时期,为选拔“非常之才”而举行的不定期非常规考试。
制科并不是常备的选拔人才方式,必须等到皇帝下诏才可以举行。具体科目和举罢时间均不固定,经常性地会出现变动。应试人的资格,最开始是没有限制的,现任官员和一般士人均可应考,并允许应试者毛遂自荐。后来限制逐渐增多,自荐改为要公卿推荐,布衣则要经过地方官审查,御试之前又加“阁试”。
制举考试的分科取士,大约开始于唐太宗贞观十一年。
“三人都是进士出身,牛僧孺与李宗闵是你爷爷德宗贞元二十一年的同科进士,皇甫湜要比他们二人晚上那么一年,是你即位的元和元年进士。三人进士及第后都顺利入仕,不过李宗闵后来辞去了华州参军事的职务,以前进士的身份应试入考。”
“那一年,牛僧孺与皇甫湜尽皆是而立之年,李宗闵才二十啷当岁,正是愤青的大好年纪,”李清看了一眼一旁摸着下巴的李世民,“举人牛僧孺、李宗闵在考卷里批评了朝政。考官认为两个人符合选择的条件,便把他们推荐给李纯。”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宰相李吉甫的耳里,李吉甫见牛僧孺、李宗闵批评朝政,尤其是在试卷之中血淋淋地揭露了他的短处,对他十分不利。于是李吉甫在李纯的面前说,这两个人与考官有私人关系。李纯信以为真,就把几个考官降了职,牛僧孺和李宗闵也没有受到提拔。”
“但此事却引致朝野哗然,大臣们争为牛僧孺等人鸣冤叫屈,谴责李吉甫嫉贤妒能。迫于压力,李纯只好于同年将李吉甫贬为淮南节度使,另任命宰相。这样朝臣之中分成了两个对立派。但此时李德裕、牛僧孺尚未进入朝廷供职,所以派系斗争色彩尚不浓厚。”
“这也是大唐著名的‘牛李党争’的开端,牛僧孺与李宗闵将对李吉甫的恨意,转嫁到了他儿子李德裕的身上。而牛李党争的‘牛’,便是牛僧孺;‘李’便是这位李吉甫的儿子,李德裕。”
李清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到了李恒的长庆元年,礼部侍郎钱徽主持进士科考试,右补阙杨汝士为考官。中书舍人李宗闵之婿苏巢、杨汝士之弟殷士及宰相裴度之子裴撰等登第。前宰相段文昌向穆宗奏称礼部贡举不公,录取都是通过“关节”。李恒询问翰林学士李德裕、元稹、李绅,他们也都说段文昌所揭发是实情。”
元稹就是那个写“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男人,而李绅就不用说了,《悯农》就他写的。
李德裕、元稹和李绅,便是李党的“我们仨”,号称是李党的“三俊”。
“于是穆宗派人复试﹐结果原榜十四人中﹐仅三人勉强及第,钱徽、李宗闵、杨汝士都因此被贬官。于是,李、杨等大为怀恨,从此“德裕、宗闵各分朋党,更相倾轧,垂四十年”。双方各从派系私利出发,互相排斥。”
“所以,这便是牛李党争的源头吗?”李治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大唐也就是因为这四十多年的党争走向衰落的吧?”
能不关心吗?现在的皇帝可都是他李治的后人,万一整出点什么大活,挨揍的肯定有他自己一份,跑不掉的。
“这还用问吗?”李世民伸脚就给了李治一下子:“废柴,史书从来不看,这点关节都想不通!朕可把新旧唐书与《资治通鉴》都翻烂了!就算是没有牛僧孺与李吉甫的那些个破事儿,牛李党争也是必然要发生的。牛僧孺一党代表的是进士出身的新兴庶族地主,而李党则是盘踞在朝中树大根深的门阀士族,最重要的是,两派的分歧不仅是政见不同,也包括对礼法、门风等文化传统态度的差异。”
“最主要的是,两党的政见也完全相左:一方面是以什么制度来选拔官僚,另一方面则是对待藩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