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下,郑辰琪被困以一张网中动弹不得,一高一矮两个身着侍卫装束之人将郑辰琪从网中拉了出来,除了头脸被树枝划出几道伤痕和被熊抓伤的右大腿,他并无其他大碍。
身材矮一些的蒙面人递给郑辰琪两粒玄色药丸和一个小布卷,小声问道:“你准备好了?”
郑辰琪坚定地点头,沉声道:“来吧,我等这一刻很久了。”仰头将药丸倒入口中嚼碎咽下,又张口紧咬住布卷,慢慢闭上了眼睛。
矮个的侍卫举起手中木棒,高个的侍卫将头别到一边,只听“咔嚓”一声,右腿上锥心的剧痛袭来,郑辰琪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全身如同散架般一点力气也没有,右腿胀痛得如同要爆开,腰背如被重锤击打后酸痛阵阵袭来,郑辰琪不由咬紧牙关,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辰琪,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赵宁儿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郑辰琪缓缓睁开眼睛,腿上加剧的疼痛又使他脸容扭曲,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待疼痛缓解了一些,他才茫然望着赵宁儿,虚弱地问道:“宁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赵宁儿哭得通红的双眼又溢满了泪水,她握紧郑辰琪的手,问:“辰琪,你自己杀了一头熊,又掉下了断崖……”她哽得说不出话来,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郑辰琪的手上。
“熊?”郑辰琪盯着帐顶似在回忆着什么,半晌才轻轻摇头道:“我只记得从马上摔下来,后面……就记不得了。”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郑辰琪紧阖双眼将手从赵宁儿掌中抽出紧紧攥住了被子。
“燕王妃,老臣再为燕王诊脉可好?”一直坐在大帐一侧的梁院判凑了过来,话中虽然带着询问,但手指已经不客气地搭在郑辰琪腕间了。赵宁儿眉头轻皱,但也忍了没说什么,向一侧退了两步让出位置来。
“燕王,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梁院判打量着郑辰琪的面色询问道。
“头痛……一睁眼就觉得头很晕,还恶心想吐。”郑辰琪皱眉慢慢答道。
梁院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翻看了郑辰琪的眼皮。
赵宁儿问:“梁院判,辰琪的伤势怎么样了?”
梁院判道:“回王妃,燕王看来是从高处坠落伤了脑气,只须好好静养上一些时日倒也无大碍。只是这腿,原就有旧伤,此次又断了骨头,只怕此后想要扶拐站立也难了。那山崖高逾百尺,又有尖石突兀,从上面跌下能保得性命已是万幸了。”说罢,长叹了一声。
赵宁儿问:“梁院判也去过那山崖?”
梁院判自知失言,愣了片刻方道:“这,这是老臣听侍卫们说的。老臣再为燕王开几副散瘀通络的汤药,好好吃上几日罢。”
当日下晌,燕王妃陛见弘昌帝,说是住的帐子喧闹简陋,地气湿冷,自求明日启程送燕王回京养伤。
弘昌帝拈须道:“只怕路途迢迢车马颠簸,对燕王伤势不利。”
赵宁儿道:“只要马车慢行,车中多铺厚褥,倒也无妨。”
弘昌帝思索片刻,温言道:“朕的车舆为四轮马车,是太仆寺专为朕敕造的,宽敞平稳颠簸也轻。这次秋狝共带了两辆,就赐一辆给燕王乘坐回京吧。”
赵宁儿哪敢用弘昌帝的车驾,弘昌帝耐心劝慰说:“燕王妃不必在意,只要将车上那黄色的毡幔拆去即可。”
赵宁儿谢恩后,弘昌帝又为燕王赏赐了不少珍贵药材和宝物,拨了三十人卫队护送燕王回京。
月高山小。营帐间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不久,一个黑影闪身来到燕王的帐前,轻轻在帐门上敲击数声,帐门从里打开,黑衣人闪身而入。
帐内点燃蜡烛,黑衣人摘下面巾,正是“沈苓”。她向赵宁儿微微点头,赵宁儿便掀开郑辰琪身上的被子,露出他缠满纱布的右腿。
沈苓麻利地解开纱布,仔细查看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