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结的冰在白日里缓缓化成水滴,穿过层层阻碍,落在慎刑司凉透了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你们来了?”雪见听到声响,缓缓抬头向来人看去,却是只看了一眼就笑了“怎么就你们两个?”
她顿了顿,又嗤笑道“也是,无常司如今也没几个人了吧?”
这一句话像一把匕首,精准的扎在了玉竹的心上。
他慢慢走到过去,伸手捏住雪见越发消瘦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现在说出来,还不晚。”
雪见瞪着那双充满纯真的大眼睛,噘嘴娇嗔道“可是雪见什么都不知道呀。”
说罢,她忽然神色变得冷酷又狰狞,大笑起来“我现在是真的装不下去了,哈哈哈……不过你们倒是真吃那一套啊,哈哈哈哈……”
玉竹俯了俯身,雪见面容上干成深褐色的血斑十分扎眼,他为她拂去了那块“没事,我会让你开口的。”而后面容上慢慢露出一丝微笑。
他回头看了看玄芝,玄芝心领神会的从一旁炉火中抽出一根烧红的铁棍。
反观无常司中则是另一番不寻常的平静景象。
“南星,我总是觉得……”川柏终是忍不住,不由去到后厨找南星。
南星沉吟片刻“既然这样,便是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他道“那你便再去看看,也好安心。”
川柏点点头,却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南星,谢谢你。”他没有回头,声音亦是轻轻地。
“去吧,去吧。”南星只重复着那两个字,并无其他。
摊贩此时已经陆续占满了华街的两侧,来的早的已经开始吆喝着叫卖,来的晚些的还在收拾小桌上的布置。
川柏往华街里走了走便看到了往日弥漫着甜糕气的位置还空着,他想着,这天寒地冻的,老人家来得晚些也是正常,便在街对面支起的热茶摊子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又要了一壶茶,一边慢慢喝茶暖着身子,一边等着卖甜糕的老人出现。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忽然觉得玄芝总是与这走街串巷之人混的熟络其实是有他道理的。
他此时隐在热茶铺子里,看的是来往人群,却总看不出什么名堂,若是换作玄芝,定会一眼认出谁人生谁人熟,这样一来,从人们之间的交流与细小的肢体动作,便可窥见一些往日错漏。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叹了口,自己每天在账房里,总是觉得玄芝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却每次的消息总是他第一个知晓,其中缘由,竟是自己一直以来漏过的事物,实在不该,如此,看来自己以后也要同玄芝一起来这华街多走动走动了。
这冷天里喝热茶,总是觉得手脚冰冰的,喝上一口热的茶汤才暖,于是比往日在屋里喝的快一些,这一壶茶不消片刻便喝到了底。
“麻烦加点水。”川柏提起茶壶对穿梭在众人中的茶倌晃了晃。
那茶倌虽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因从小便从了这买卖而十分机灵,他见到川柏的招呼,马上心领神会,拿着灌满热水的铜壶就走了过来。
“无常大人,”待到跟前,他忽而看到川柏的官服便不由得服了服身“您平日里喝的都是御赐好茶,不知我这儿的茶是否还合口味?”
川柏对茶倌微微一笑“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