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蔫蔫的垂着头,没了前一日的神气,此时别说是一句话,就连抬头看看来人都没了力气。
“是我。”川柏轻叹一口气,而后慢慢坐在雪见的身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大肚的白瓷小瓶,打开用红布塞住的瓶口,一阵药苦之味席面。
川柏看着雪见一身的无常白衣已成焦赤之色,且那滴水声声粘稠,也并非化霜之声,他见此状,不由得又叹一口气。
但他能如何呢?
他是不能如何的。
川柏将雪见的手十分轻柔的抬了抬,他感受到雪见的又一丝轻微的抗拒,但那力道十分轻微,稍加不注意就会忽视过去。
“不疼的。”川柏柔声道“我特意问青黛要了些不疼的药,你别怕。”
“为什么?”雪见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妪“你为什么又来?”
“给你上药。”川柏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仍旧未停。
雪见轻笑一声“下次让玉竹带来便是了,不劳烦你日日的跑来这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交给旁人我终是不放心的。”川柏说道。
待川柏仔仔细细将雪见的伤口上悉数撒了药,雪见的力气也恢复了小半,川柏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带着些许体温的油纸包。
他先将绳子抽开,露出其中奶白色的面饼“今日南星做了面,但你这里终是不好带了来,便在厨房拿了点饼,还有些早上的肉酱可以蘸着吃。”
川柏说着站起身来,将那饼拿出两个放在炉火旁烤着“我竟忘了这里还有炉火,揣了一路生怕凉了。”他笑道。
将饼放好,他坐回雪见身边,从那油纸包里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你向来身子弱,在这慎刑司里定是更加难过,便是问青黛亦要了些补身子的药,一日一颗,我以后每天给你送来。”
雪见神色一动,她抬眼看了看川柏,便吃了那药。
“真乖。”川柏笑着为雪见将散下的碎发向后拢了拢,而后将烤好的饼取了来。
南星的手艺本就好,再加上又用炭火烤了一遍,那饼便是外酥里软,十分可口,又蘸上肉酱,面香与肉香混合起来,真真叫人欲罢不能。
“谁教你这样的?”雪见一边吃着一边问道“玉竹?南星?”
此时雪见已是通敌叛国的身份,但川柏仍旧对自己这般好,便是想不多想都难。
“不管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是不会说的。”雪见冷声道。
“我知道,”川柏又往雪见口中送了一块饼“那又怎样?”
却是雪见忽而问道“今日怎的没买甜糕来?”
川柏手微微一滞“今日的甜糕,没放豆子。”
雪见楞了一下,而后用嘶哑的嗓音笑了两声“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无常司的人也不笨嘛。”
“我很快就会见到歧王了,你若是此时就将那些事说了,以后也好免得些皮肉之苦。”川柏柔声道。
“见到歧王?”雪见忽然冷笑一声“歧王是最好见的人,你需要见到的,是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