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离开高氏庄园,没走几步,他就被夏暮商半领半拽着带上了车,车内灯光昏暗,唯一的照明是附着在内饰上的晶蓝色灯管。
他没来得及把车内完全看一遍,夏暮商就从另一侧上车,坐到了驾驶座上。
“你今晚吓到我了,”她边说边发动汽车,“这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
“你也吓到我了。”季秋看着自己被铐在一起的双手,“告诉我,你不会是要把我送回拘留所吧。”
“不会,只是去登记一下,”夏暮商看向他,解释道,“《解离症患者管理法》,任何具备行为能力的患者需前往最近的维序局进行登记,不具备行为能力的患者可由亲友协助,或拨打维序局解离症专线。”
听完解释,季秋松了口气,把双手举到夏暮商面前:“我又不跑,能不能帮我解开?”
“不行,”夏暮商果断拒绝了季秋的要求,“你如果想挣脱,我可没自信控制住你。”
“加个手铐就有自信了?”季秋质疑道。
“不信你试试啊,”夏暮商得意道,“这是专门对付解离症患者的手铐,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解离症患者的异能,大部分患者戴上后会被削弱回普通人,你可能是稍微特殊一些,不过戴上手铐还能维持异能造物的患者,我也见过一些。”
季秋试着挣脱了一下,可控制的纳米机器人一接近手镯就会受到排斥,即使通过皮下通道也一样,强化服更是像被切断了能源,让他还能自然活动,却发挥不出超过普通人的力量。
他一声叹息,把双手举过头顶,身上的武装尽数消散,连同脸形一起回到了他的真实的样子。
“我投降了。”他说,“小芊也需要吗?”
“任何一个还活着的解离症患者都需要,理解一下,总比限制你们不能出行好。”夏暮商说完后踩下油门,顺着市区公路开往相月区的维序局。
一路上,季秋和她叹了很多两人过去的事情,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入学的时候,季秋那时已经改名为了季良影。
她还提到了罗烨华,第一次见面是季秋和罗烨华同行,同时在这个世界,罗烨华也是名解离症患者,只不过他不是免疫体,而是罕见的,克服了疾病,并且保留异能的痊愈者。
“那时的你认真且善良,对许多事情都看的很开,像个老头子一样。”
“而且还与世无争,看上去内向孤僻?”
“是啊,这些都是逍遥告诉你的吧,我当时想:‘为什么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朝气和活力呢?这可不行,作为班长我得帮帮他’,呵呵,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起讨论婚后孩子取什么名字的关系了。”
听到自己还拥有这样的一段过去,季秋会心一笑:“美女班长当女朋友,我当时一定很招人恨。”
“是啊,不过当你的女朋友可不容易,”夏暮商笑容中透着疲倦,“当时你天天和晓瑶厮混在一起,全班都以为这是三角恋,我要保护晓瑶不被谣言中伤,又要确保自己不在舆论里变成插足的第三者,还得隐瞒恋情、维持成绩不下降避免家人怀疑,当你女朋友真是天底下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听完夏暮商的抱怨,季秋深思熟虑后问了一句:“我当时和林晓瑶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有一个在当时看来不切实际的梦想,然后你怂恿她去实现梦想,从结果看,她成功了,从当时看,你只是在怂恿她不务正业,”夏暮商说完后用不怎么肯定的语气说,“爱情?大概是没有,可能是把你当成一个理解她的知己。”
季秋转过头看向车窗外,路边的景色如浪潮般朝后褪去,他漫不经心地说:“是吗?看来我无意中改变了别人的人生。”
“是啊,她原本距离女混混也不差多少了,愣是被你一腔赤诚忽悠得和自己的结义兄弟们恩断义绝,努力追梦。”
“哈?”季秋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
“林晓瑶当初成绩很差,品行不端,迷上了ktv,经常晚上翻墙出校门和所谓的‘社会大哥’玩,这可能和她是留守家庭有关,”暮商冷静的分析完,接着说,“你把一步步走向堕落的她拽回来了,也算是行善积德。”
“我这么厉害?”
“呵呵,”暮商轻笑一声,说道,“傻人有傻福吧。”
夜晚的维序局灯火通明,作为维持这座城市秩序的机构,他们有充足的人手应对全天二十四小时。
季秋下车后,紧紧更在夏暮商的身后,深怕自己又被逮进去,在一个专门的房间完成登记后,他拿到了一张复印单,上面写着对他的评定。
罕见的解离症免疫体,能构造出军用级机械,未表现出构造有机物的能力,本人战斗意识薄弱,存在犯罪记录,但真实性待定,评定a+。
“存在犯罪记录?”看到这一条,季秋觉得不太舒服,“我明明是……”
“这是系统自动输入的,你被拘留的档案已经被卷入总部的数据终端,”夏暮商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除非你能自证清白,不然你这一条不会消失。”
“对我以后找工作会有什么影响吗?”
“确实会有些影响,可能没人愿意雇你,”夏暮商说,“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大家都会避之不及,今后的人生也会寸步难行。”
“所以你就坐视万旗这样的人毁掉一个又一个人的人生?”季秋反问,“知道这之前,我都觉得自己被拘留的经历就像一场荒诞喜剧,但看到这场评价单,我感觉到它成为一种诅咒,即使是我这种幸运儿,因为这份诅咒,以后想要找一份有尊严的工作也会非常困难。”
“良影,我们也在努力。”夏暮商劝道,“万旗的势力如同一棵大树,在相月区这片土地上的势力根深蒂固,如果我们掌握不到足够的证据,就不可能用合法的方式打倒他。”
为什么一定要合法的方式?这话季秋问不出,他尚有理智,明白夏暮商的苦衷,如果连维序局都像罪犯一样行事,那这座城市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