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完,苏雁南拿起酒瓶,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伸出左手,“刀拿来。”
“啊?”
苏雁南仿佛反应过来白小云不是他手术台上的助手,抬头笑着比划了一下,“家里有没有那种细长的小刀,带手柄的?”
——“最好像手术刀那样吗?”
白小云明白过来他刚才那姿势确实像上了手术台,不经意就显露出职业特点,脑海里率先就想那样问,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起了这个头,两人很容易说说笑笑,叫季钦看见了又不高兴——难得一起过节,干嘛叫他不高兴呢,于是她很平淡道,“哦好,我找找。”
苏雁南张了张嘴,或许心里明白什么,又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那边季钦他们已入座,施凤兰忽然过来喊白小云,“小云你先过来,季先生问你点事。”
“哦,那你把刀给苏医生,酒塞子被我不小心弄断了,他在弄……”
“行了,你去吧。”
施凤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走向苏雁南。
苏雁南听到白小云毫不犹豫离开的脚步声,握着酒瓶的手渐渐用力,直到手指都泛了白。
白小云来到席上,原来季钦跟白树青说起补习的事,白树青便想问问她还剩几节课。
“快了,也没几节课了,就是这段时间事多,有段时候没补课了。”
“要补就补完嘛,爸爸怎么教你的,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我知道的爸。”白小云点头。
话题明明是季钦引起来的,这时他当没事人一样,以一种类似长辈的语气说,“怎么不坐下说话”
白小云看了看,离她最近的位置不是在爸爸这边,就是季钦身边,爸爸旁边位置是留给妈妈的,那她只剩下季钦身边可选,要是专门绕到小喻那边,动作太过显眼,反倒让人觉得她跟季钦有什么似的。
于是她很快坐季钦身边。
季钦眉眼露笑,仿佛很开心。
做“坏事”的时候,人总是带着些羞愧,一点风吹草地就担心的不得了,总以为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白小云就是这种心境,季钦来之前她没觉得什么,但当来了,季钦笑一下,说的某句话,都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生怕被父母看去,被她们解读。
她在桌下,轻轻踹了季钦一脚。
季钦便收住了笑容。
喻星垂余光往这边瞥了一眼。
白小云立马凑过去问,“怎么了?”
喻星垂笑,说话也不避着人,问道,“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
“!!”
“我紧张什么了?”白小云声线紧绷,即使压低声音,也有点突兀,“你别乱说话。”
喻星垂知道,开玩笑不能太过,不然就是祸,所以很识相地闭嘴,没再说什么。
白小云脸微微泛红,扫了桌子一圈,见爸爸并没注意这边的小插曲,这才稍稍放心。
“还是苏医生你厉害,我们家小云啊,就会添乱,一个酒塞子都能弄断,弄断不说,这上面都是渣渣,要是掉进去,这酒就毁了。”
“没有,小云平时都很心细的,这次只是意外。”
苏雁南很坦率地维护了白小云。
施凤兰干笑两声,请他入座,然后去叫姥姥过来吃饭,原本姥姥身体好转,也能经常出来走动,但她一辈子就是个不肯给人添麻烦的人,以前客人们来的时候,她还能烤烤面包、榨个果汁招待他们,现在出来见客,生怕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年轻人们处处照顾她,之前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了。
等姥姥出来后,就正式开饭了,一桌人举起酒杯捧在一起,脸上挂着笑意都说,“新年快乐——”
施凤兰一向喜欢苏雁南,苏雁南又很得中老年人的心,很会聊天,变着法儿夸施妈妈做得饭菜好吃。
“家常菜而已嘛,”施凤兰自谦道,但谁不喜欢被人夸呢,她笑得脸上褶子都露出来了,“喜欢吃你就多来家里走动,下次啊,带女朋友一起来。”
苏雁南放下筷子,“伯母,我还没女朋友呢。”
“还没追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