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后勤房,是整个昏暗酒吧少有的能见点光、透点气的地方。
上工之前,多看一眼外面的热闹也是好的。
但是,看这一眼,他脸上的劣质妆容险些迸裂。
呵,他众叛亲离,为了补税、交天价滞纳金和罚款,被高利贷逼到隐姓埋名不敢现身,害他如此的人,却过得很逍遥啊。
看着裴昱被护着送到一辆他巅峰时期都不敢肖想的豪车上,乔竞思眼底嫉恨交加,被厚厚粉底掩盖的面貌,愈发狰狞扭曲。
“能坚持吗?我送你到医院。”扶裴昱上车,盛淮帮他脱下外套,调平座椅让他半躺下。
“不用。”止疼药开始起效了,裴昱缓过来些。“我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你去接安安。”他闭眼躺了一会儿,发现盛淮还在,忙催他下车。
“不急,还没到下课时间。”盛淮坚持,陪他到临下课五分钟,才返回冰场去接盛时安。
不放心裴昱一个人在车上,他脚步很快,丝毫没留意楼上一扇小窗后,有双阴毒的眼睛,在扫视着他,和车里的裴昱。
十分钟后,裴昱感觉好多了。
他调直座椅,看盛淮和盛时安还没出来,打开车门,慢吞吞下车。
乔竞思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按上窗边粗糙的泥瓦花盆。
那一瞬他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咬牙切齿:他活在阴沟里,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了,还有什么好迟疑权衡的?
何况他在这里上工,可什么登记手续都没有……
可惜,他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甚至推开了窗子,裴昱却不动了。
他就慢悠悠站在车前,一副嘲笑他的样子。
乔竞思属实想多了。
裴昱确实朝他那里看了一眼,但那只是因为乔竞思开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清,就是看得清,乔竞思此刻的样子,他多半也认不出来。
他下车,只是为了接盛时安,不想盛时安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爸爸!”盛时安被盛淮牵着出来,大老远就朝他打招呼,裴昱忙朝他们的方向挥挥手。
乔竞思神色一喜:呵,大的动不了,换小的也行……
狰狞一笑,他毫不犹豫,将结结实实的泥瓦花盆推出窗子。
眼神再怎么不好,那么大一个东西掉下来,裴昱还是看得到的。
“小心!”他惊呼一声,下意识迈出脚,下一秒,却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阿昱?”
“裴先生?”
“阿昱,
醒醒!()”
裴昱再睁开眼时,眼前白茫茫的,有人影在晃,他闭闭眼再睁开,晃动的人影清晰了些:哥??()_[(()”
他下意识寻觅最熟悉的声音。
“我在,笨蛋。”裴知远抓住他的手。
“我不是……笨蛋。”裴昱小声说——他大声不了,说话时胸腔有点儿疼。
“阿昱,你被车撞了,但不严重,不用担心,哪里不舒服,慢慢告诉医生。”盛淮握住他另一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