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看了他一眼,神色缓和些许:“比赛我和爸爸一起看直播了,表现很棒,爸爸很开心。”
“爸爸看了吗?”盛时安稍稍转移注意力。
“看了。你每场比赛爸爸都看。”
不过裴昱最近看不清,精神也不济,只是听他解说。
“下一季比赛,爸爸说去现场给你加油。”今年裴昱甚至也想去——要不是他没人扶连屋门都出不了的话。
盛时安沉默一会儿,忽然开口:“我不想滑了。”
“什么?”盛淮没反应过来。
“冰,我不想滑了。”盛时安重复一遍,“我想退出速滑队。”
“为什么?比赛有压力?”盛淮关切问他。
当初盛时安被选拔进青训队,他和裴昱其实都不是太赞同他进去,是他自己坚持,怎么现在闯出成绩了,又忽然要放弃?
“我想多陪陪爸爸。”盛时安答。
“那没必要。”听到他的理由是这个,盛淮松了口气。
“爸爸喜欢看你上冰,不会希望你因为他放弃速滑。”
盛时安知道裴昱喜欢,也是因为这个,他当时才一意孤行,坚持要滑。
他要滑,要滑出名堂来,没有别人那种为国争光之类高大上的理由,他只为让爸爸高兴,让爸爸骄傲。
可是——“我滑得再好再快,爸爸看不到有什么用?”
盛时安质问盛淮。也质问自己。
如果保护不好爸爸,他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爸爸看得到。”盛淮迎着他视线安慰他,“爸爸生病只是暂时的,速滑你这时放下,等于前功尽弃。”
“所以,爸爸生的是什么病?”盛时安又把话题带回。
“告诉我,我才能下决定。”他十五岁,但脸上已经有了
()多少成年人都没有的理智坚定。
盛淮犹豫片刻,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盛时安红着眼圈,瞪着盛淮。
“怕你像现在这样。”盛淮看了眼他紧攥在一起,有些颤抖的拳头。
“爸爸不会有事,你安心去上学,放假的时候,我保证还你一个好好的爸爸。”他轻轻拍了拍他肩头。
“不,我要陪爸爸。”
盛时安转头,用手背碰了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你给我换个走读的学校。”
“不行。”盛淮依旧拒绝。
“舅舅!”盛时安有些急躁,“我——”
“你在,爸爸不会安心。”盛淮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爸爸看着很自信,其实一直担心他做的哪里不够好,不是合格的爸爸。”
“爸爸当然是合格的爸爸!”
“可是他不知道。”盛时安越急躁,盛淮反而越镇定,“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他只知道竭尽所能保护你。”
“如果看到你担心,看到你为了他放弃滑冰,他会很内疚。”
内疚吗?盛时安静了静,胸腔像被盛淮的话扎了个洞,怒气消散,人冷静下来。
他听进去了。
他知道,舅舅说得对,爸爸真的会这样。
他失神地坐在椅子上,脑子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