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桂花婶子打断了:“回去做什么?憋在家里,好人都能憋出毛病来……我们就坐外边透透气,说说话。”
桂花婶子都这么说了,根苗婶子也不好再提把人送回家的话,稳妥地将人扶了过去,又小心扶着让其坐下。
确定人坐着没问题后,她才捡了个旁边的石头,面对着桂花婶子坐了下去。
桂花婶子看了一眼根苗婶子放在石头人的竹篮子,嗅到其中散发的吃食香味,笑眯眯地问:
“苗儿,你是来给浩然和小林他们送早饭的?”
根苗婶子未语先笑,把竹篮上搭着的棉布拨开一角,让桂花婶子看到篮子里的吃食后,又迅速将棉布复原。
“还不是浩然跟肖家姑爷,没吃饱就急乎乎地过来开会,春暖啊怕他们饿着,就让我给他们送了吃的来,里边啊,还有给我家庆有和小谈的。”
桂花婶子一听这话,有些奇怪地问,“那怎么没吃饱了再来?”
刚问出口,她随即反应过来,再次说道:“我晓得了,浩然他们连襟俩是不是看上公社里榨油厂的工作了。”
虽是问题,语气却十分肯定。
桂花婶子心里叹气,唉,还是村里太穷了,所以公社里说要从各个大队选拔工人,这些听到消息的人就跟闻到……的狗。
刚才就是因为祠堂里吵得都要把房顶掀翻了,吵得她脑袋嗡嗡的疼,她才出来的。
想到以往沈家对自家几个儿子,尤其是对小儿子周华成的照顾,桂花婶子整了整面色,认真说道:
“苗儿啊,你等下回去得跟春暖好好说说,公社里的榨油厂,不能进啊!”
根苗婶子一听这话,笑容尽皆敛去,问道:“老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那榨油厂有问题?!”
在家里时,根苗婶子虽然专心在家事和带四胞胎上,却也听到张春暖和周浩然说起过公社即将建设的榨油厂。
老实说,她想过让小林去试试的。
毕竟这时代,工人可是铁饭碗,比农民光亮。
而且自家儿子说不准明年就要同玉琴结婚了,今年去了公社榨油厂工作,来年也好凑够钱给成亲的礼金。
根苗婶子在家里听说了周浩然夫妻俩不打算掺和榨油厂的事情,便觉得自家儿子对榨油厂的工作十拿九稳。
却没想到这会儿还没见到儿子,就被老姐妹断言不能进那榨油厂。
身为本地土著,老周家的消息可比村里大多数人来的要快要多。
桂花婶子左右看看,跟做贼似的身体前倾,凑到根苗婶子边上,小声说道:
“我亲家,就是下河村老杨家那边前天就有消息传过来了,说咱们大良公社根本没有独立建厂的能力,县里也不晓得,更没下指令。
都是那个从市里过来的狗屁孔主任,他不听县里的,反而听市里,把咱们公社的春耕搅得乱踢八糟。
明明县里那边打听到的消息是今年春耕照去年一样,结果他一顿瞎指挥,全种了豆子和葵花,现在又要设榨油厂……谁晓得憋着什么坏!”
根苗听她说完,才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喊道:“那县里都不管管吗?老天爷啊——唔——”
“嘘!”桂花婶子抬手捂住了根苗婶子的嘴:“你别大声嚷嚷,我现在松开你。”
待看到根苗婶子点头后,桂花婶子才放下手,继续说道:
“我听说啊,再过段时间,县里就要派调查组下来,到时候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