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自知失言,平复心绪,尽量柔和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说完,她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随即捧上两个木匣,走到宋樆面前打开。
一名侍女道:“宋小姐,这是夫人特地为你挑选的见面礼。”
匣子里装着些金银玉饰,很是刺眼,宋樆只扫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拒道:“不用了,市井小民消受不起这般富贵。”
侍女们看向吕夫人,吕夫人说道:“你们放下东西去外头等我。”
“是。”两名侍女将匣子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走到外头去了。
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后,吕夫人开口道:“阿樆,我知道你怪我。”
宋樆握紧拳头,没有搭话。
“可即便知道你怪我,我也不后悔当年所做的决定。”吕夫人看着满园花草,不免想起当初嫁到宋家的日子——犹如一潭死水。
宋樆心好似被戳个对穿,她愤然道:“你既不后悔,来这儿做什么?”
吕夫人走到宋樆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脸,她却后退两步躲开了,吕夫人顿了片刻,说道:“我不后悔当初与你父亲和离,也不后悔将你留下,可作为母亲,我确实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想来弥补你。”
“弥补?”宋樆盯着她,既觉惊讶又觉可笑,“时至今日,你来跟我说弥补?”
“是,时至今日,我才能弥补你。”吕夫人对她坦白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作为填房嫁入吕家的。吕家太夫人并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你,她对我的出身,还有我与你父亲的这桩婚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她一直未曾移交管家之权,碍于她的威仪,我不好来见你。”
宋樆漠然道:“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吕夫人道:“是我求来的,要想与心爱之人相守,要想过上好日子,自然该付出代价。”
心爱之人?她的新丈夫?宋樆微微出神,她想起吕夫人光鲜亮丽的夫君。那她和父亲呢?便是她换取心爱之人和荣华富贵的代价吗?
宋樆脑海里浮现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她替他不值,也替自己悲哀。
“如今太夫人缠绵病榻,吕家已由我掌管,我不必再看她脸色,往后想什么时候来见你,便能什么时候来见你。”
“大可不必,我并不想见你。”想见母亲的宋樆早已被母亲抛弃在岁月中了。
吕夫人被刺痛,不禁恶意揣测道:“你这般恨我,看来你父亲没少在你面前编排我的不是。”
宋樆双眸冷如琉璃,“不,他从不提起你。”
吕夫人一噎,半晌没接上话。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宋樆如今对她的怨恨和敌视都是该受的,这才顺平了心气。
她仔细打量宋樆,见她衣着朴素,肌肤气色也不如小女儿娇嫩红润,甚至有过劳之相,便皱眉问道:“你还在四处卖花吗?”
“卖花女不卖花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