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野盯着她看了会儿,唇角竟是勾起浅浅的笑意,他道:“好——”
好,好什么?宁熙回过神来,颇为不解。不明白平常冷漠疏离的少年,为何在这时,却眉眼含笑。
一颗花生打在王镖头的嘴唇上,他立刻发出一声壮烈的惨叫,惨叫过后,他舌头抵在门牙上时,发现门牙已经有些松动了。
这声惨叫足够引人注目,众人顿时屏气凝神,安静如鸡。
仇野抱手冷声道:“我的雇主要说话,你们都给我听她说。”
众人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盯住宁熙。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宁熙也丝毫未露怯色,她将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当然,关于仇野抱她的事,她只字未提。
“若仇野真是折花仙,他为什么要用能找出他身份的刀法来杀人?这跟自爆有什么区别?折花仙若真这么蠢,你们会抓了二十几年都抓不住吗?”
“除此之外,我倒想知道,我跟这个韩鸦无冤无仇,他为何三更半夜提剑摸到我房里来取我性命!”
少女清晰的声音脆生生地响在半空中,因为周围足够安静,是以每个人都能听到她说话。
少女说完,周围便嘈杂起来。
“口说无凭!”有人说。
“既然我口说无凭,那你们口说,怎么就有凭了?”宁熙反唇相讥。
见状,上官莘只觉得内心如浪潮般汹涌澎湃着。
爹爹曾教过她,凡事要讲究证据。可是爹爹也教过她,虽然江湖以侠义为本,可是江湖凶险,上官家的儿女在外只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就够了,保全自己才是正道。
上官莘抿唇不语。
上官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我们还去王镖头那边么?”
上官莘摇摇头,“不去了,我们等证据。”
上官恒笑道:“嘿,双胞胎果然心灵相通,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宁熙虽然以一对多,但却遥遥领先。可这时,一位模样儒雅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缓缓从众人中走出来。
他穿着蓝色长衫,此人隐退江湖已多年。而昔年如日中天的时候,因为总是穿着一袭蓝衫,所以,江湖人称蓝衫公子。
这人宁熙认得,不是上京城琵琶巷子,从东往西数第九间茶馆里的说书人还是谁?她记得这个说书人总是为他眼盲的娘子讲故事。
蓝衫公子一出口便是说书的气质,他徐徐道:“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最危险的行为也是最安全的行为。仇公子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是挺而走险,故意为自己洗清嫌疑呢?”
宁熙气得满脸通红,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你、你一派胡言!”
直觉告诉她,自己完全说不过这个嘴皮子功夫高超的说书人。
蓝衫公子儒雅而体面地笑笑,“宁小姐莫要生气,我只是故事看得太多,思维有些发散罢了!若是惹你生气了,可千万别指挥你雇佣的刀来杀我啊!”
他说着便表现出害怕的模样,身子一斜,躲到众人身后去了。
宁熙扭头望向仇野,仇野面色阴沉,即使她不会武功,也能感受到浓重的杀气。
宁熙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欧阳虹则一直站在边缘处,观察着他们,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夫人,林嫣然。
林嫣然看上去有些着急:“相公,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如今状况未明,总不能真让他们在山庄里打起来。”
欧阳虹亦愁眉紧锁,深深叹气道:“只能姑且再看看,我担心折花仙这次是有备而来。他已经不是二十几年前的那个折花仙了。”
这时,有小厮急急跑来禀报:“庄主,门外有人求见,说是从上京镇国公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