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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坎苏高里的自欺（第1页）

不管外交层面的勾心斗角，在诏令下发后的数周，幼发拉底河岸上的纤夫们依靠人力和畜力将一艘艘河船连同其上运载的货物从巴格达拉到拉卡。除去重建的驿站和商队旅馆，这里几乎没什么完整的房屋，移居此地的部落民依然住在帐篷里，靠粗放农业和过路的商旅生活，偶尔还需要对付游荡来的贝都因劫匪。首批赶到集结地的部队在勘察遗存的废墟后不得不另择靠近桥梁的一处空旷平地扎营，人们就看着一座集镇就这样从地里长出来了。虽然马穆鲁克在历史上的表现比较丢人，但出于料敌从宽——毕竟萨法维海军成功在葡萄牙的魔爪下维护了旧商路，没有让开罗岌岌可危的财政直接崩溃——和占领沙姆、汉志和埃及的需要，易卜拉欣还是选择尽可能多地征召兵马。总得来说，部队来源与先前并无二致。但除去从帝国各处召集的兵马外，附庸们如今明显热情许多，杜勒卡迪尔就主动送来一队骑手和弓箭手，由老贝伊的儿子率领，想跟着宗主征战蹭点战利品，顺带向万王之王表忠心、献殷勤。当卡西姆率领从埃尔比斯坦来的部队试图找长官报到时，萨法维军对这股来路不明的人马当即做出反应——派兵在营地外对峙，一队库尔德骑兵拦在他面前，领头的百夫长用突厥语大声问话，要求杜勒卡迪尔人报上来历。被委任临时负责拉卡事务的乌斯塔吉汗是最先率部抵达集结地的，在伊斯迈尔或易卜拉欣亲临前线之前，接收军需补给、安置友军的工作都是他在主持，杜勒卡迪尔人和其他编制外的突厥部落要主动加入队伍的事自然由他处理。查清楚来历，乌斯塔吉汗大手一挥，将他们全部纳入军中，并在登记入册后按辅助部队的标准发放口粮和津贴。甚至还要参加营地内的定期操练，与友军一齐出操。军需官见他们的装备水平参差不齐，还当即提议可以从军械库中租借装备，等战后解散部队时再连同“利息”——借各种名目计算收取的额外费用——一齐归还。这让他暗暗吐槽：“领主老爷盘剥应征者的法子咋还用到我头上来了？”将部队安顿完毕，第一次了解萨法维军的卡西姆想知道易卜拉欣麾下的部队凭啥那么牛逼，连奥斯曼人都打不过。不过他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从被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营地中窥见一斑，四处巡查的宪兵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营地的所有士兵严守纪律。易卜拉欣的御驾还没到巴格达，拉卡就已经汇聚起上万骑，来往的商旅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里有一支大军，更何况将军需从伊朗各地送至此地的主力就是商队，已经没有什么保密性可言了。然而这难不倒地头蛇，就算开罗的钦差已经莅临阿勒颇，哈伊尔依然选择直接瞒下这一重要军情，假装不知道并配合萨法维间谍进行战前最后的渗透工作。他甚至联合萨法维领事直接欺骗钦差以尝试误导开罗的决策，将伪造的外交文书摆在他面前：“我的使者刚刚前去大不里士附近觐见完伊朗沙赫回来，这位至尊正在阿塞拜疆打猎，并有意巡游罗姆。”钦差不敢直接拆封查看，只得乖乖将“外交文书”送回开罗。然而，坎苏·高里看完并无如哈伊尔所想那般被麻痹到安心，易卜拉欣直接在边境集结部队的行为可没小到总督不报就不存在。只是他还需要判断阿勒颇总督究竟是知情不报还是确实不知。已经对哈伊尔的忠诚生出疑心的他直接发出信件就此事向他咨询意见，并要在对方回复前想好“标准答案”。事情是很显而易见的，如今的底格里斯河就是两国界河，在河岸集结军队难不成还是为打击沙漠深处的贝都因部落不成？不过将此事与奥斯曼人最近的动向结合在一起或许还有些回旋余地，或许易卜拉欣如此大费周章还是为了对付塞利姆？毕竟攻打黎凡特和埃及无需招揽海盗成军，需要跨海攻打的敌对势力就是奥斯曼和基督徒。钦差在传话时也将哈伊尔临时编出来的胡话附上了，所谓的“有意巡游罗姆”是否可以理解为易卜拉欣依然要用兵奥斯曼？坎苏·高里决定以静制动，继续再观察一番局势，若是贸然对峙很可能直接升级局势，倒不如让奥斯曼人继续吸引萨法维的注意力，为他争取时间。尚不知马利克所想的图曼贝伊此时将从吉达发来的信件送来，侯赛因报告称对栽德派的卸磨杀驴失败了，他没能成功抓捕叶海亚及其党羽，伊玛目察觉到不对劲就带着队伍逃回也门去了。“逃了就逃了吧，他要回去也门也是找异端的麻烦，我还要向真主祈祷，让他不要立马被波斯人悬挂在也门的某处城门、塔楼上。”坎苏·高里轻描淡写道，他并不想深入探讨这一话题。虽然马利克放弃了也门，图曼贝伊还是打算回去提醒一下侯赛因，边地的主官得有点主观能动性，功劳是自己想办法挣来的。坎苏·高里接下来又约见威尼斯大使，医院骑士团的海盗活动已经影响到伊斯坎达里亚甚至黎凡特各港口的商贸，海关官员报告称已经没有奥斯曼商船靠岸，全是意大利人。他开门见山道：“罗德岛的法兰克海盗已经严重影响我国的外贸，这也同样殃及贵国利益，你们会坐视不理吗？”已经近乎垄断东地中海航运的威尼斯人心中窃喜，恨不得给医院骑士团多发点荣誉，让他们抢劫土耳其商船更有劲。威尼斯大使嗯嗯啊啊地搪塞着，输出一堆没有实际意义的外交辞令后，最终只是答应继续作为和教廷沟通的中介，并帮开罗实时转播鲁米利亚和安纳托利亚局势。：（）太阳与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