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颤了颤。
姜摇伸出手将血红的嫁衣抓出,他把嫁衣抱在怀里,蹲下身脸颊埋进嫁衣中。
想说话,可是喉咙仿佛失去声音一般,除了发出混乱的声音什么都发不出来。明明就在之前,她还像个筑巢的鸟儿拖着他到没人的地方,受谢长安操控时也是半敷衍着,只想待在他身边胁迫着他脱衣服。
“啊……”他张开口,急剧的痛苦之下他仿佛也成为了一个哑巴,一个无法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的哑巴。
血开始从他口中流出落在嫁衣上,他捂住嘴,然而那些血还是从他手指的缝隙里流了出来,鼻子也是,就像水一样,控制不住的哗啦啦流着。
他不再阻止,而是将脸颊更深埋在嫁衣里,这样就不会被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抓住带进来的剑,穿过胸膛剖开,抓出了自己的心脏。
从前他总认为这个世界上哪有一个人会喜欢另外一个人喜欢到对方死自己也要陪着对方一起死的,然而现在他明白了,当喜欢到了一种无法再深下去只会溢散出来程度,就无法容忍自己一个人孤寂的活着。
如何可以接受以后没有红红的每一天,不可以,前十九年里,他的记忆少之又少,直到遇到红红以后,记忆量才骤然多了起来,要他带着这些记忆一个人活下去,做不到。
他其实也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被抓出身体的心脏还在跳动,姜摇的身体却慢慢冰冷下来,他的手松开,跳动的心脏就落在了嫁衣上。
姜摇的血依旧在流淌,那些血浸遍了嫁衣每一处,有一根纤细柔软的血色丝线从姜摇的心脏上伸了出来,而后,红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它们钻进了嫁衣里,平瘪的嫁衣慢慢鼓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双苍白的手从嫁衣袖下伸出,拂开周围的黑线,成形的恶鬼胸膛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祂的双手抓住了姜摇,将姜摇缓慢塞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
一点微亮烛火下,挽着拂尘的公公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碗茶,满是褶皱的面目隐于黑暗中。
房间里站着三名身穿黑色窄袖衣物的侍卫,一名年长,年龄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沉稳可靠,另外两名,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脸上挂着娃娃的笑脸,一名面容清隽,眉眼如星,分明看起来应是少年意气,却沉默寡言,脸上也无什么笑容。
望着面前的三人,公公喝了一口茶,将茶杯不轻不重放置在桌上:“你们是今年以来侍卫营里表现最优秀的三个侍卫,知道咱家这次叫你们来,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还请永安公公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有一个准备。”满是笑脸的娃娃脸少年笑嘻嘻对着公公道。
公公笑着睨了他一眼:“是好事。”
“二殿下身边正缺一批身家清白的贴身侍卫,陛下让咱家挑选一批送过去,二殿下作为千金之躯,能够看护祂的安全,是你们的荣幸。”
意料之中的,三个人的情绪都有了波澜起伏,让永安公公意外的是“顾无”,对于这批特意挑选出来的侍卫,他对他们的出身和性格都有一定的了解。年长的侍卫叫娄茂典,是一个地方官员的儿子,通过武考进的宫,二十多年却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六等侍卫,看着沉稳却急切想要追求更进一步的晋升,最年幼的叫金玉,是金将军最宠爱的儿子,被寄予厚望的送进宫里半年不到,而“顾无”,他父亲是工部侍郎,他虽是嫡子,却是家里最不受宠的,被送进皇宫作侍卫已经快一年,“顾无”性格沉默内向,没有什么欲求,只一味努力表现,如同一块石头,偏偏是最像石头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的眉目映进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