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表情有一瞬空白,随后,跟着明棠的目光发现了桌上的画,本能别开目光,发现明棠正盯着他看后,无辜道:“诶呀,昨天没有画吗,阿泽忘记了。”
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心虚的味道。
明棠替裴钺抱不平:“叔叔刚出门时候,天天盼着叔叔回来,一有了小猫,就把叔叔忘记了,叔叔好可怜。”
裴泽回身,看看正卧在垫子上自得其乐的小猫,再想想裴钺,靠近明棠,与她商量道:“娘,别告诉叔叔,叔叔不知道,就好啦!”
小朋友求她办事,明棠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答应下来,逗着裴泽答应了好几样条件,才勉为其难点点头:“阿泽以后可不能这样,手上有了新的事情要忙,就把之前要做的事情忘记了。”
裴泽自动理解为不能再因为小猫忘记了叔叔,点点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明棠,语气十分认真:“忘记了,就让阿泽变成大胖子。”
用罢饭,两人到书房,明棠握着他手一道,把昨天欠的梅花补上。纸上红梅朵朵,未被涂红的数目所剩无几。
裴泽自觉已经完成了今日的任务,搁下笔,从明棠膝头跳下去,已经再次兴致勃勃去跟他心爱的小马你来我往互动。
人声与奶猫叫声相辉映,倒也别有趣味。
过了午后,天色便渐渐阴沉下去,外间有风刮过枯枝的呼啸声。
看看外面天色,见小朋友自得其乐,明棠便没有要打扰的意思,在一旁坐好,舒舒服服看起了话本。
宴息室里,折柳与闻荷还在盘点着最后一批的账本,算盘敲打声隔着堂屋隐隐约约传过来,规律而模糊,有一种安闲而笃定的气息。
门外忽有通传声响起,红缨起身,迎人进来。
来人是裴夫人院中一眼熟的妇人,被引进书房后,目光丝毫不乱瞟,规规矩矩给明棠行了礼,取出一信封,含笑道:“少夫人安好。世子身边护卫午后归来了一位,带回来了世子的书信,这一封是给您的,夫人命我送来。”
书信?裴钺不是出京办差吗,怎么还会有书信送回来?
明棠接过,道声谢,摸着信封不厚,忖度着裴钺不知会在信上说些什么,到书桌旁,裁开信封,将信纸拿在手中。
他这封信简短,连信纸的一半都没写满,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成便条更为恰当。
几乎是片刻之间就看完了这几行字,抬眸,见那妇人还没走,明棠一时有些困惑。
那妇人许是看出来了,犹豫片刻,问道:“少夫人不写封回信吗?”在她看来,丈夫出远门,给家里带了家书,家中人是无论如何也要回一封信的。
“不必。”裴钺在信中所言,他到凤翔之后,一切顺利,不日就将回京。护卫送信回来也需要时间,说不定她写封回信,刚命人送出京城不远,裴钺就已经到家了。
见她面色不解,明棠收好信,略略解释两句,见她恍然,点头目送她离去。
待人走了,裴泽不免好奇:“她来做什么?”
“来送你叔叔的书信。”
话一出口,裴泽就小步绕了过来,站在明棠身侧,扒着桌沿,踮着脚向桌案上看,带着几分焦急:“阿泽也想看!”
明棠将信纸递给他:“喏,看吧。”
裴泽接过信纸,仔细研究,发现一个字都看不懂,偷偷抬眼看了下明棠,见明棠正提笔,似是在写东西,悄悄跑到红缨身边,小声:“红缨姐姐,念给阿泽听?”
作为背书搭档,裴泽自觉与红缨是同一阵营。
红缨不免有些为难,这可是世子的家书朝明棠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见她点头,才放下心,目光真正落在纸上,小声给裴泽念。
那边正忙,明棠略算了算时间,趁裴泽不注意,在梅花枝旁略略添了几朵空白墨梅,待墨干透,放置一旁。
很好,这下数目应当是大差不差了。
裴泽听完,拿着信纸回来,端在眼前,似模似样,仿佛真是他看懂了似的,照着信纸,一句句回想着红缨方才说的往下念。能记起来的便用信中原话,记不起来的,便干脆利落换了他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