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含笑:“因上午出门前,跟家中小辈吹下了海口,却只得了只不能吃的狐狸,如今很是颜面无光,是以想挽回一下形象。”
家中小辈?长公主略一回想,方才的确有个不低头都看不见的小孩儿在。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长公主有些讶然,忍不住盯了明棠半晌。先前有关明棠的传闻沸沸扬扬,她还以为,明棠本人会是个总之比较有想法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机会跟当朝长公主单独相处,想的竟然是要挽回在一个三岁小孩儿眼中的形象。
但是,既然明棠这样说了,她也乐得简单,叫来侍女吩咐两句,便盯着明棠。那意思很明显,不回话不行。
明棠无奈,问道:“长公主先前应该并不认得我?既如此,公主应是先前听了些有关我的传闻。若不然,我们初次见面,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长公主都不该有这样的感慨。”
“的确如此,我先前就听了许多有关你的事,是以先入为主,觉得你会更与众不同些。”
太华长公主第二次上下打量了明棠一番,自发丝,到脚下,见明棠始终面色平静,忽然明白了先前她心中为何有一瞬觉得怪异:正是因为明棠分明违背了世情,却又表现的与世人毫无分别,是以让她觉得违和。
“已经足够与众不同了,没必要处处强调,不是吗?”明棠眨了眨眼,十分真诚。
长公主哈哈一笑:“这倒是。”
一时,侍女来报说食物已烹调好,两人便一前一后往营帐中进去,众人按座次坐了,裴泽看了眼这个新出现的叫做长公主的陌生人,便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炙肉。
方才叔叔只拿来了几小片,现下可是有许多。
正等着动筷,裴泽听见长公主说道:“方才得贵府少夫人赠了只白狐,为表谢意,我将今日猎到的猎物都赠给她了,夫人回去时记得清点。”
裴夫人一怔,颔首道谢。
待送走来借地方吃饭的长公主,裴泽知道眼下终于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了,凑到明棠身边,目中满是惊叹:“厉害!”
明棠给裴泽飞了个有些得意的眼神:“怎么样,婶娘没骗你吧。虽说婶娘猎到的猎物不能吃,换来的可够你吃十天也有余了。”
裴泽愈发崇拜,点点头,随即,想到明棠早前说的话,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表示:“还没长大。”不是说,长大了才能知道吗?
“比起之前,是不是长大了一些?”
裴泽点头,越发心悦诚服。才刚长大,就看见了不能吃的换能吃的,婶娘果然一句都没说错!
沐浴在裴泽崇拜的目光中,明棠心下很是陶醉。借机跟长公主搭关系什么的,哪有跟小朋友说话有意思?
因裴泽可能体会到了在外面玩的乐趣,第二日,明棠刚与裴夫人请过安,裴泽殷切凑到了明棠身边。这样的场景以往也发生过两次,明棠只当他是想过去跟自己玩儿,带着他快到了东跨院时,却听见裴泽焦急的声音:“出去,玩儿!”
“出去”两个字,尤为大声。为了明确自己的意思,裴泽还伸手,指着庄子大门的方向。
昨日虽没正经猎着什么东西,明棠也觉得劳累,今日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出去。
但,裴泽的目光又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明棠思忖片刻,点头。
随后,带着一行人,出了庄子大门。
裴家庄子周边都是裴家的地盘,只是没盖了房舍而已,却也不虞有外人打扰。因此处有溪流经过,裴家不知哪位祖先,便于溪畔建了亭子,还种了些竹子,如今虽是秋日,竹子依旧明瑟,风景颇佳。
明棠看了眼,十分满意,在此处停下。身后侍女们便迅速进去,放好坐垫,摆上点心、茶水,明棠坐下后,闻荷适时递上话本。
裴泽朝来时的路看了看,发现居然还能看见庄子的大门,眼神不由迷茫:这也算出去玩吗?
好像是出了门的,又好像是没出与明棠对视片刻,见明棠眼神笃定,裴泽便自动说服了自己:怎么不算呢,都不在家里了,肯定是出门了的。
于是,高高兴兴下了地,不过片刻,就寻到了乐趣,蹲在一旁,专心致志看着地上蚂蚁打架的场景,嘴里还小声给蚂蚁们配着音。
见裴泽自得其乐,明棠命人看好他,不许让他往水边去,便放下心。一边让红缨为自己揉捏有些酸痛的胳膊,一边用单手有些别扭地看话本,心下很是遗憾,为什么她没多生几条胳膊出来,看书时候只有一只手能动实在是不方便。
跟着裴钺,非要到裴家见一见这位如今成了裴钺妻子的明四小姐的南望,遥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亭中一女子身边侍女环绕,奉茶的奉茶,捏肩的捏肩,看着十分惬意。
而亭外,裴家那个十分宝贝的小郎君裴泽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身边倒是有仆妇看着,但也仅仅是看着。
叫了裴钺一声,南望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你口中对上孝顺长辈,对下教养小辈,非常适宜你们家情况的你家少夫人?”
睨了裴钺一眼,南望心下十分怀疑友人这是已经喜欢上了这位明四小姐,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是他这个为着联姻养大的长子,虽不能继承家业,小时候也没被父母这样对待过。
裴钺自也看到了那副场景,却是不以为意:“兴许是阿泽就喜欢这样玩儿。”
小孩儿就是要皮实些才好,若是整天不错眼看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瞧着尊贵,也不容易出事,长大了却也就与废人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