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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惊蛰伺候姜稚衣起身梳洗时,发现她半眯着眼形容困倦,似是没歇息好。
想昨夜沈少将军的信来得很早,她并未熬夜等信,分明早早就睡下了,惊蛰一面替她穿戴一面问:“郡主昨夜可是入睡晚了?”
姜稚衣打着呵欠随口嗯了一声,将手臂伸进春衫袖子里。
“您睡不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姜稚衣穿衣的动作微微一滞,挂在脸上的瞌睡劲儿散了个七七八八:“……我哪儿有什么心事?不过昨天白日午觉睡多罢了。”
惊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扶到妆台前坐下,拿梳子替她通起发来:“奴婢听谷雨说,您昨夜给沈少将军回了一封信。”
“哪里是一封,就一句!”姜稚衣飞快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谷雨说的有道理,若他迟迟不归,舅父接我的人都要到了,到时候难道我还得等他回来才能走……”
“如今沈少将军并未禁您的足,侯爷的人一到,咱们即刻便可启程,沈少将军在不在应当都无妨吧?”
姜稚衣轻咳一声:“正所谓礼尚往来,他若禁我足,我得了机会自然二话不说就走,他如今既然以礼相待,我总要与他打过照面再离开,也算不失大家风范。”
“所以您盼他回府,只是希望他随时在此,等侯爷的人到了,便可第一时刻同他正式作别,顺理成章离开,与他一别两宽,好聚好散?”
像是被什么字眼刺着,姜稚衣眼睫一颤,静止在了铜镜前。
“回京退亲之后,他在河西做他的少将军,您在长安当您的郡主,您与他便从此各安天涯,两不相干?”
姜稚衣喉间一哽,搁在妆台上的手攥了攥紧。
“往后您若得遇良人,便再定一门新的亲事,沈少将军也可再觅新人……”
“他不准!”姜稚衣脱口而出。
惊蛰手里的紫檀木梳一顿,停在了她的发梢。
对上铜镜里惊蛰看过来的眼,姜稚衣目光轻闪着,慢慢直起腰背:“我的意思是……他身上背着这么多秘密,与我阴差阳错稀里糊涂了一场也便罢了,还敢再去祸害别人不成?”
“那长安离河西那么远,您又与他退亲了,他若真要祸害谁,您也管不到他不是?”
姜稚衣蹙了蹙眉,生气地抱起臂来。
“郡主,奴婢只是做个假设,您莫怪奴婢多嘴,这段时日奴婢眼看着您与沈少将军——起初您对沈少将军态度缓转,奴婢担心您是同情他的身世才对他心软,想您若因着一时心软留下来,将来必会与他再生矛盾……可这些天沈少将军不在,奴婢发现您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又开始担心您因着一时嘴硬离开,怕您与沈少将军分开之后反而过得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