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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万年之久的对视里,姜稚衣眼望着元策,脑海里往事一幕幕闪过。
最远的是来河西路上的驿站里,她被他腰间革带悬挂的饰物硌着,他翻身下榻,说去浴房摘腰带,最近的,这些日子他每每拥她入眠,上半身与她如胶似漆,下半身与她分道扬镳,天各一方……
姜稚衣紧盯着对面人变幻不定的眼神,耳畔嗡嗡作响,一刹间脸红得像熟透的频婆果。
五月微热的风从半开的支摘窗吹进来,拂过面颊,姜稚衣飘忽的目光再次迟疑着往元策革带下方瞟去。
这一眼,一个眼睛烫到,一个被眼睛烫到,两人齐齐飞快转身,背脊对住了背脊。
死寂般的沉默里,姜稚衣垂眼看着脚下的烂摊子,嘴皮不动,小声发出一串抑扬顿挫的哼哼唧唧:“嗯嗯嗯嗯嗯?”
小满愣了愣,隐约听懂了这含混的话音——还不快收拾?连忙慌手慌脚蹲下去捡那折子书。
这一慌,拎了头掉了尾,原本并未打开的一半折子哗啦啦全摊了开来。
小满一惊,扯面似的倒腾着那冗长的折子,越急越收不起来。
姜稚衣僵硬地缓缓转过眼看去。更多彼此夹缠的姿态一幕幕跃然纸上,春光乍泄,破纸而出,于初夏的晨曦里潋滟浮动。
明明是别人的恩爱,看着看着眼前却出现元策的面目。
再一抬眼,发现元策也半回着头,与她一样斜眼偷瞄着那些画。
视线在半空相撞,两人再次烫着一般,各扭过各的头去。
狼狈的小满终于扯完了面,将折子书合拢在手,吁出一口气。
姜稚衣背对元策,结结巴巴道:“我、我今日便不去军营了,你——吃好喝好,莫太劳累。”
“你也是。”元策点下头去,抬靴往外走。
刀山火海亦步履如飞的人一脚绊到门槛,扶了一把门框站稳,目视前方正了正领襟,再次抬靴,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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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和谷雨眼看姜稚衣脸红了一上午,几次问她可是中了暑热,身体可有不适,都未得到回应,忍不住去问小满早上发生了何事,小满支支吾吾,脸也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一直到了午膳时辰,目睹过宝嘉那份大礼的主仆二人方才缓过一些劲儿来。
饭桌旁,婢女三人一同伺候着姜稚衣,一时感慨万千,上一次三人这般齐聚,还是去年冬天姜稚衣遭遇山贼的前夜。
姜稚衣也想到了这里,让她们都别站着伺候了,坐下来与她同桌用食吧。
三人连连推托,拗不过郡主之命,一个个束手束脚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