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茄手心已经涔了冷汗下来,倏然被人捏住。
纪平乐不知何时到了她跟前,温声安慰:“就按照平日里我教你的语气去说,声线不像不要紧,学了她的吐字气息,神似便好。”
她与纪平乐对视着点头,余光瞥见门外的李执:“汤已备好。”
“送过去吧。”
凤仪内殿,纪蒙尘天昏地暗睡了许久,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
闲来无事,他坐着摸索床帐的边沿,看见李执端着东西进来。
“启禀陛下,如今是平菇出菇的好时候。太医说食用平菇能驱风避寒、活络筋骨,皇后娘娘特地命人制了一碗三鲜汤来,请陛下服用。”
汤上浮一层零星的油,初闻便觉清香。汤料不少,肉眼可见炖得软烂,易于下口。
他接过瓷碗,入口之前随口一问:“娘娘呢?”
“昨夜小皇子哭闹,娘娘怕是要晚些起。”
“朕睡得沉,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真是辛苦了。”
“娘娘说,为了陛下,应当的。”
床上的人不再说话,李执站在下头,略微抬着头看他。
汤被晾得刚刚好,瓷碗端在手中是热的,而入嘴为温。汤料在牙间撕扯,他吃得很快,毫无迟疑。
李执接过碗,碗底的残留泛着幻想的味道,他放下床帐,缓缓向外退去,轻声说:“陛下先歇着,奴才候在殿外,有事吩咐便可。”
纪蒙尘并未立刻躺下,靠在床边略坐一会儿,头部泛起微微的疼痛。他扶着脑袋躺下,若有若无的阴翳从床帐生出来,眨眼便消,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在下一秒又剧烈地洇开。
疼痛不轻不重,无法令他昏厥,却也意识昏沉,无法完全睡去。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站在殿中,可远远隔着层床帐,看不真切。
他猛的爬起来,掀开床帐。
胡秋水立在床前不远处,幽幽地望着他。
阴翳未消,他偏过头来以为是梦,再回头看时,胡秋水还立在那里。
胡秋水问:“纪郎,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周遭一切东西剧烈地晃动,他抱了褥子下意识往墙角靠去,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不是在奉仙殿给你立了牌位,你应当去该去的地方!”
“我为何不能在?”她生长在南方,说话的腔调也带着南方音调,“你害死了我,又要杀了我儿子,难道我就不能来向你索命吗?”
“我……”胡秋水还站在几尺之外未动,他却觉得对面一点点逼近,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抱紧了怀中的褥子,他摇头呐喊,几乎是乞求,“是我对不起你,利用你是我的无奈。可我不得不向上争取,柳家的势力我一定要握在手中,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