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纨却记得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过往,迟缓开口:“那个时候,阿姨的抑郁症就已经很严重了吗?”
贺准停下动作,眸色一瞬间幽深沉晦。
少顷,他手掌下滑慢慢自领口探入,拇指在颈侧皮肤上摩挲揉捏,“嗯,准确的说,是打从辛丛定出现以后,她就变得不一样了,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也更加不太爱出门。怪我那段时间对她关心不够,甚至,还总是在她面前提到辛丛定这个人。”
唐纨缄默,设身处地地想,他如果是贺准,当年也未必能敏锐地觉察出自己母亲的那些异样,毕竟,谁会把一个宛如救世主般出现的人物同自己的亲人联系起来?
“……不是你的错。”
贺准轻笑一声,收回手,又牵起他的腕,“走,去亭子里坐一坐。”
四根红漆斑驳的水泥柱撑起一座四角凉亭,走近细看,柱身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话,浪漫告白有之,箴言警句有之,国骂三字经亦有之,全都被经年累月的风侵雨蚀模糊了字迹。唐纨掏出手机照亮,转着圈一根接一根柱子看得认真。
贺准抱臂立在一旁,戏谑道:“这上面可没有藏宝图。”
唐纨头也不回道:“我找找有没有你的名字。”
“都过去多少年了,早没了。”
唐纨扭头看他:“哦,原来当年你也会来这里看别人对自己的表白。”
贺准挑眉:“这么久远的醋你也要吃?”
唐纨话锋一转:“你那时候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
“那有喜欢的人吗?”
“有。”
唐纨:“哦。”
贺准慢悠悠道:“他叫海德格尔,正好那段时间我在读《begandti》,老实说,很让我着迷。”
“……”唐纨无语了一阵,说:“我现在能理解你的那些老同学为什么是那种态度了,因为你很有招人嫉妒的资本。”
“我能当成是在夸我吗?”
唐纨:“为什么不呢?”他弯腰吹开石凳上的落叶,又用手抹了一下,两指并拢捻了捻,都是灰,便放弃了坐下的念头。
“其实初次见你,我的看法跟他们差不多,甚至是怀有偏见的,毕竟他们虽然嫉妒,却承认你的优秀,而我……”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促狭地眨了下眼,“还好还好,后来有机会让我能够完全地认识并了解你。”
贺准失笑,一把将人拽过来,惩罚似地掐着腰用力摁进怀里:“这就是你当初不肯待在一部的原因?我还以为,你对我的初印象就像我对你一样,原来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