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灰蒙蒙的月光,仿似笼上了一层迷雾,探究不清。
南绾兀自扶着床边撑坐了起来,浑身无力,不经意的咳喘,就如破锣鼓一般,看了一眼窗外,还是那个囚禁着自己的小阁楼。
慢慢下床,脚边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前几日跑出去被沈谦修捉回来,脚上就多了这么一副镣铐,鲜血顺着脚腕处流下,已经干涸的血迹又重新湿润起来,不过是略微一动,南绾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微微张了张嘴,强撑着来到桌旁想喝口水,但干涸的茶渍让南绾微微愣神,木槿和竹茹早就不在了,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旧的房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南绾定睛看了一眼,是沈谦修。
见到沈谦修,南绾有些好笑,自己于他而言难道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么?
沈谦修被忽略,有些不高兴,但并未说什么,走上前来握住南绾的手:绾绾。
南绾有些恶心,用力甩开沈谦修的手,这么个凹糟杂碎般的人,自己竟放在心上这么许久。
绾绾,只要你想,我可以不计较从前你和太子的事,我们还能
南绾少见的啐了口唾沫:你做梦!
沈谦修从未见过这样的南绾,有些心疼,看着南绾身上的伤又微微有些愣神,这些伤都是自己命人打的。
沈谦修你害我南家一百四十七口,我南绾愿以灵者之躯永生永世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南绾不住的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肝脾肺肾一股脑的全部咳出来一般,沈谦修想上前给南绾拍拍背,手放上前,想起南绾怨毒的眼神,终是没有下手。
那些骇人的回忆无时无刻撕扯着南绾的头,火光中的南家下人还在哭喊,刑场上的南家至亲至死都还在担心南绾,但都无一幸免,皆丢了性命,而这罪魁,竟是自己至死不渝的夫君,沈谦修。
南绾心口和头疼得紧,双手捂住头,痛苦不堪:若有来世,若有来世不,沈谦修,我们没有来世了
南绾摇晃了两下,双眼猩红的看着沈谦修,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下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沈谦修大惊:绾绾。
沈谦修跌跌撞撞的冲到南绾面前,拥住南绾。
南绾嘴角的鲜血不住的流出。
绾绾,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找太医。
南绾定定的看着沈谦修,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全无生息。
沈谦修抱着软塌塌的南绾,冲出阁楼,不住哭喊:绾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马上给你找太医,你等着
太医赶到时,南绾哪还有半分生息,只是略微探了探南绾的鼻息,不住的摇头,沈谦修抓住太医的衣襟:给我医好她,不若,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癫狂的沈谦修,众下人跪成一排,沈谦修这般竟是为了那个不受宠的相府少夫人。
直到沈相赶来,一掌打晕沈谦修带走,这场闹剧才得以停歇,看着南绾的尸体,沈相震怒:将这魅惑人心的妖物丢去乱葬岗!任由那野兽啃食。
清晨,太监全安拎着食盒在大堂前踌躇不安,长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推门而入,但偌大的大堂,哪有太子宁霁尘的身影。
全安朝里走了走,只见到缩在角落的宁霁尘:太子殿下。
见到全安,宁霁尘眼睛亮了亮,立刻起身,双手箍住全安的手,全安动弹不得。
宁霁尘眼神希冀又带点小心翼翼:她,她可好?
全安闻言,眼眶一热:沈夫南绾姑娘今早病逝了。
宁霁尘双手无力的垂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死了?南绾死了?宁霁尘不住的呢喃,似有些不相信。
全安准备上前,只见宁霁尘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倒去,全安丢下食盒,急忙去接住宁霁尘
晋南二十三年,护国将军南成鸿因投敌叛国,抄家满门,南府至亲皆送往刑场斩首,同日,南府被贼人放火,整个南府连着下人,无一人逃出。
南将军嫡幺女南绾于同月病逝,自此,风光无限的南府无人幸存。
同月,晋南太子宁霁尘病入膏肓,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