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清醒与混沌不断交替。
仅剩的执念支撑着他不能倒下。
魔王被他激怒,攻击的动作亦变得狠绝。
当长枪穿透魔王的身体,魔王的手也握住审判长的心脏。
周围的世界开始崩裂,坍塌。
魔王畸长尖锐的指甲扣着男人柔软、炙热的心脏——恍惚间它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如此捏碎过对方的心脏无数次。
而这一次,它的动作却迟疑了一瞬。
在石塔上相处时候的画面忽然掠过脑海。
每天拿着五颜六色面包餐点过来的审判长,明明关心却撇过脸的模样;回答它各种奇怪问题时候认真思索的模样;被它戏弄时克制隐忍的模样;拧着眉的模样;摔门逃跑的模样。
还有那天高塔
上,对方深深凝视着它的眼睛,问他——
“你拥有过‘自我’吗?”
魔王的手放开,颤抖着垂下,退后了一步。
“够了。”它说。
……
魔王重伤,魔族大军从人类疆域撤退。
而魔王带回来唯一的战利品。
——是一位失去理智,时常发疯的审判长大人。
魔族领域。神殿。
王座上,魔王双腿交叠,垂眸看着铁笼里的抱头不断咆哮嘶吼的白发男人。
男人脖颈、双臂、大腿都被镣铐紧锁,连着锁链,动作间发出哗哗的声响。
当初的囚徒和看守者的身份完全对调,高高在上的审判长成为了魔王的阶下囚。
他上半身赤-裸,左胸心脏处有一处显眼的、已经疤痕,白色长发凌乱,五指在地上不断摩擦,鲜血淋淋。
魔王站起身,身体踉跄了一下。身体被长枪贯穿的伤口仍未完全愈合,血洇到黑色长袍上,并不明显。
它向来不是一个吃了亏会默默忍受的主,如果放在刚开始的时候,敢让它受这么重的伤,看到男人在地上痛苦挣扎,它大概会拍手称快,顺便走过去抬腿再碾上那么几下。
魔王拖着重伤的身体,走到了牢笼前。
男人抬起头,用野兽一样的赤红眼瞳看着它,喉咙间溢出低低的咆哮。
明显是已经不再认得它的模样。
魔王看着它,抬起手腕,指甲在上面划开伤口,然后从铁笼的缝隙里面伸了进去。
血滴答滴答地落下。
白发的野兽嗅到魅魔血的气味,第一反应是退缩,却又控制不住本能吸引,慢慢挪了过来,犬齿狠狠咬住了它的手腕。
“喝了我的血,就得快点好起来。”魔王说,“你说过要教会我,怎么去作为一个人类活着的。”
“……堂堂审判长大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