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驶到庭院深深的宅院前,所有车子同时停下。
袁自成按了按拐杖顶端,干咳几声,咳出卡在喉咙里的浓痰,“到地方了,下去!”
林浅自行推开车门,下车,进门。
院里满是亭台楼阁,漆成朱红色的回廊九曲十八弯,房屋富丽堂皇,洋溢古色古香,行走期间,犹如行走在帝王居住的皇宫。
林浅走在最前边,她的耳朵里,还塞着入耳式耳机,步伐随性散漫,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勾着细细长长的耳机线。
她的眼睛,左看右看,一会仰头看花,一会低头看草。
与她相反,袁自成身板挺得笔直,走路不快不慢,脚步声尽量放轻,姿态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看不惯林浅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袁自成垮下脸,厉声训斥:“没规矩!高家有高家的规矩,由不得你在此放肆。”
林浅停在原地,侧身而站,语气颇为反感地回击:“爱守规矩你守就是,我守不守,不关你的事。”
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挑衅自己,袁自成气愤难当,“没规没矩还目无尊长,你的品性,肯定饱受诟病。”
,“是!”林浅自嘲,“我浑身上下不像样,远远比不上你的子女。你倒是把你的孩子教育得非常好。既教出专赚昧心钱的袁二少,又教出肇事逃逸的袁三少,更是教出间接害死自己老公的袁四小姐。”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说起或死或伤或进监狱的那几个,袁自成脸色阴沉,“住嘴,不会说话,你别说!”
林浅置若罔闻,像是觉得力度不够,她特地加上一句:“我说袁四小姐怎么说脱衣服就脱衣服,原来,她深得你的真传。”
有道是,骂人不揭短。
林浅反其道而行之,骂人专揭短。袁自成又恨又气,眉心急促跳动。
跟她多说几句,他迟早气死。
本想隐忍,奈何,袁自成咽不下那口气。
他举起拐杖,作势要打。
林浅扯下耳机,手指缠住耳机线,不躲不闪,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在别人家破口大骂,还动手动脚,比起来,你更为放肆,更没规矩。”
此言一出,袁自成猛然间意识到,他行为造次。
他那些行为,落到高志豪眼里,高志豪治他“大不敬”之罪,他委实吃罪不起。
几个跟着高志豪来到北疆的亲信,从一间屋子里走出,迎到袁自成面前,“三爷在耳房,他说,你们来了,先去正厅等着,等多久,视情况而定。”
在林浅面前不可一世的袁自成,在这几个亲信面前,相当的卑躬屈膝。
他老脸堆笑,“转告高老爷子,我们不急,等上多久都行。”
正厅,更有皇宫范。
黄花梨木福寿纹嵌螺太师椅、楠木方几、檀木多宝格密锁柜、黄花梨品字格书架、紫铜鎏金狻猊大鼎、黑漆雕楼阁山水紫檀屏风。
并有一座凤鸟衔环铜熏炉,炉里焚香,气味浓郁芬芳。
一进来,闻到绕鼻而来的馥郁浓香味,林浅眼睫毛微颤。
呵——
她信步走到品字格书架前,拿下一本线装古书,翻开封面,目光游移于字里行间。
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高志豪没来,袁自成心急如焚。
心急不敢催,他耐着性子,心里默数时间。
正厅隔壁,就是耳房。
不知过了多久,耳房的房门,突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