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揭晓,最后一幅画才是徐巍的作品,许多人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
“徐巍可是陛下御笔朱批的名画家,居然在书画会上被三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小儿盖过了风头,只得了十一张红券。”
“那张举荐牌,想来应该是邱老院长投的。”
“他老人家果然慧眼如炬,一眼便识出这幅简洁的群山图的不凡之处。”
……
听到自己不算高的得票,徐巍波澜不惊地笑着,脸上的长须纹丝不动,表情都没变过一下。
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红券,举手示意台上的二位院长。
“抱歉,方才还有一张红券粘在了衣袖中,我现在想投出去。”
众人皆转过头望向他手中高举的红券,眼神多半带着不解,不明白徐巍的意图。
他的水墨群山图共得十六票,再加上手中这张红券,也不过十七票,还是输给了一号沉香国的金丝孔雀图啊。
按理说,此时投票时辰已过,各幅画作的票数皆已唱完,再行投票显然是不妥。
但徐巍身份资历摆在那里,说话自然举足轻重,江枫书院也得赏他两分薄面。
毕竟,江枫书院最初举办书画会的名声积累,少不了徐巍每年的捧场赴会。
邱院长此时心绪复杂,觉得愧对了老友徐巍。
邱兴言没有料到自己书院的得意门生林青今日会带来一幅与徐巍风格极其相似的画作,以至于让众人皆以为九号才是徐巍的作品。
而徐巍真正的画作,虽然意境空远,但与以往名家画作的风格大相径庭。
邱院长猜想,可能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九号画上,才使得十号画作成为一颗遗珠。
实际上,他内心对老友徐巍带来的这幅画作感到相当惊艳,方才初看时便觉得徐巍突破了以往的风格局限,跳出了红尘虚名外,摒弃了最熟悉最擅长的画法,创作出了这样一幅画面极简蕴意却极深的作品。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唯一的一张举荐牌投给了十号画作。
不是顾念着老友之间的人情,而是真心实意地赞赏徐巍的这次突破自我,创新画法。
邱兴言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年少成名之人一生困在过往的浮名虚利中,早早定了型,永远在重复当年的成名作。
徐巍便不同于这些人,他在御前献画成名后,一直在各地游历采风,为的便是能突破自我,画出新意。
这次他做到了,带来这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群山图。以往他的市井民俗画作,画面总是很满,各处人文细节一一描绘,仿佛在画纸上填满人间烟火。但这次他的画作很空,大片大片的留白正如天地般容下了群立的山峦,舍去了他最擅长的细节勾勒,而是大开大合般只着墨于群山的轮廓,让人仿佛置身于宁静的旷野,沉浸于悠悠天地间。
他的画看似很空,实则比以前更包容,容下的不止一方人间烟火,更是天高水长,四海八荒。
邱老院长内心默默为老友徐巍的这幅佳作感到痛惜,就像伯乐在市集见到千里马沦为常马一般遗憾。
如此想着,他自然默许了徐巍再投一票的请求。
邱兴言示意闵休,就让徐巍手中的这票算数吧,给他再一次投票的机会。
在他看来,哪怕老友不能夺魁,至少也该得个第二。
闵院长和台下的虞文柏交换一个眼神,虞氏兄弟此刻觉得胜券在握,并不把徐巍这一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