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喜上加喜?”
贺兰修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臣有一外甥女,与陛下年纪相当,才貌也可堪充为天子嫔御。陛下若能在举行冠礼的同时大婚立后,太后自然会欣慰至极。此后陛下亲政,太后也尽可以放心了。”
容慎心中一凛:“大……大婚?”
见贺兰修沉默不语,曲女史连忙笑道:“陛下既然要亲政,那后宫便必是要有人主持的。皇后乃一国之母,若是中宫后位一直空缺,亦会令陛下的威望有损。”
“太后的这位侄孙女,陛下大约也曾见过,上次秋猎之时,她还跟随太尉一起出游了的。这位小姐出身望族,又在边关长大,既有高门贵女的知礼,又有将门虎女的威仪,再加之容貌倾城,实在是与陛下再相配不过的。”
容慎愣了愣,见贺兰修脸上的表情愈发冷寒若冰,立刻道:“多谢太后厚爱。只是朕这副不争气的身子,实在不好耽搁了太后疼爱的晚辈。”
曲女史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陛下莫不是觉得,太后的侄孙女不配后位?”
容慎心思急转,好容易找出一条理由来:“为了赈济雪灾一事,国库本就吃紧,冠礼都办得艰难,哪里还有银钱主持大婚?”
“此事倒也好办,太后已想过了。太后是想给侄孙女寻个好归宿,也是想给陛下选一位贤妻。既然是为陛下排忧解难的,那自然不能令陛下为难。先将其册为贵妃,待到日后国库充盈,再晋升为皇后也不迟。”
容慎苦笑一声:“太后思虑得倒是周全。”
“那陛下的意思是,答应了?”
容慎摇摇头:“请太后恕我不能答应。”
“陛下可是想清楚了?”这回说话的竟是贺兰修,“左右此处没有旁人,臣就不跟陛下拐弯抹角了。陛下若不立后,太后便不会轻易还政于陛下。自古以来,皇帝亲政之后,却依然有太后听政甚至摄政的,似乎也并非没有先例。”
“……朕想清楚了。”
贺兰修当即转头看向曲女史:“女史听清了?回去还请禀报太后,说臣已经尽力劝过,陛下却执意不从,因此这并非是臣不肯尽心的缘故。事已至此,臣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也不顾曲女史骤变的脸色,直接转身扬长而去,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极为愤怒。
“太尉大人!”
曲女史下意识迈出几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匆匆向容慎行了一礼,道了声告退,就又急匆匆地追了出去:“太尉大人,还请留步!”
福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听容慎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打探打探,太后和太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贺兰修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咬着牙关回答了段轶的问题,“我的好姑母,拿亲政之事要挟小皇帝,准备将我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送进深宫去当皇后!”
段轶先是一怔,旋即道:“此事说来倒也不奇怪,太后想在皇帝后宫安插自己的亲族,的确有利于继续掌权。而一旦有了皇嗣,立为太子,那之后的皇储身上也会流着贺兰家的血脉。只是……那可是你姐姐拼了命才留下的血脉。”
“这皇后的位置固然尊贵,可如果她在天有灵,也定然不会想要看见自己的女儿沦为皇帝与太后博弈的棋子。”
若最终是皇帝胜了,他岂能容下外戚一党的余孽继续做自己的皇后?
而若是太后胜了,那废帝的皇后又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即便侥幸得以善终,也注定要孤苦守寡半生了。
濯缨这个当舅舅的,自然不会愿意将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推进这样的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