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他们展现出比人族还要小的心眼,睚眦必报时,就格外不能接受。
西行路上的一切让玄奘对神仙有了新的认识,知道他们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模样,人不必全然地爱他们、敬他们、虔诚地提供信仰。
乌鸡国国王一家的悲剧,是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文殊菩萨玩弄他们,与妖怪捉弄人没有区别。
而高香兰,或者说西梁女国对雷公电母的行为,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当然,也要确定,他们不是主动挑衅神仙,对神仙不敬的。
此时,玄奘心底又响起另类的声响。
他诘问自己,对神仙不敬了,神仙就能惩治他们吗?
既不是绝仙根,让神仙陨落的行为,又何必降下狂风暴雨,使粮食欠收,断绝百姓的生计呢?
这些复杂的思绪终究化为一声叹息,玄奘说:“去觐见女王吧。”
或许,高香兰能为他解惑。
……
西梁女国热烈欢迎玄奘到来。
女王看见俊秀的御弟哥哥,娇羞得红了脸,似乎很想上演原著剧情。
奈何陈玄奘胸怀天下,实在没空儿女情长,他只看了女王一眼,视线就移至高香兰身上。
他见过高长松的两个妹妹,各有千秋。
这里的千秋指的不是她们的美貌,而是超脱容色的其他产物。
在高翠兰身上,他看见了仿若长安五绫少年一般鲜衣怒马的锐气。
盛唐时期还好,大家女中气势颇盛的也不少,可在唐初,像高翠兰这样的真是独一份。
她甚至不像那些有天赋神通的道姑,宛若高高在上的仙女,容颜掩藏在轻纱后。
她的一举一动带着股少年气,自信而从容,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给予她的。
相较之下,高玉兰娴静许多。
她的静同样来源于天性,而非后天打磨,带领西行人参观书院时,掩藏在历史中的典故信手拈来,经手的每一件法器都能说出其前世今生,而她自己所做的,就更不用说了,高玉兰眼中绽放的光芒,不亚于他读佛经至酣畅淋漓时。
在玄奘眼中众生平等,可他看女性,难免有看大唐女施主的刻板印象,这些印象在他去东洲时全被推翻了。
高十二郎培养出了两名才华横溢的女郎。
今天之前,玄奘都如此认为。
然而,眼前的高香兰又是怎样的?
从她身上,玄奘看见了大气恢弘之色,她有英雄的气概、将军的雄心。
*
西行人被安排在高规格的驿站中。
男女有别,留宿在宫中的,只有女王的“妃子”,不管在原著中如何,西梁女国身为女子的国度,又是西行路上少有的军事强国,实际是女尊国家。
此地少有男子,哪怕在此成家立业,多居于幕后。
真到台前做买卖,当官员,少不得被同朝人围观,那究竟是干活还是看人?
出于对御弟的尊敬,也得令其下榻于驿站,而不是女王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