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襄任由她夺走他怀中藏匿的一纸经文,没有作声。
当时火势虽然还未烧到他的所在之处,佛殿满堂被夺目的红光笼罩,其实看不来人的清身形容貌。
可她的身影朦胧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回来了。
不必看清,甚至不必刻意记住,她的轮廓在脑海中就是无端地明晰。
洛襄阖上双眼,压下看到她时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波澜。
片刻后,掌心被纤巧的五指勾住,洛襄睁开眼,目光从紧扣的十指上移,看到红衣似火的少女正牵着他的手,往外快步走去。
“襄哥哥,你为何不逃?”来之前,朝露还以为洛襄又被他们用什么手段制住了,脱不开身。此时见他完好无损,不由发问。
洛襄清醒过来,五指从她手中抽出,收入袖中。
“你可知为何火势只起于佛殿,未有殃及池鱼,其余僧众皆可顺利逃出?”他停下脚步,与她隔开几步,道,“因为,他们要烧之人是我。我若是逃出,那么其他人,可还有活路?”
“可是哥哥……”
“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你且去吧。”
现在跑,离开佛殿,还来得及。
一簇新燃起的火焰沿着经幡窜上屋梁。
所剩的另外半边柏木被烧断,从头顶坍落下来,强行分开了互相搀扶的二人。
“走!”洛襄的声音在耳边如风吹过。
朝露趔趄一步,站定后回首。
漫天沙尘之中,洛襄止步不前,隔着那起火的木梁遥遥与她对望。
他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了过去,推向生的那道门。独留自己在火海的那一头。
他的目中似有一闪而逝的温柔,更多的是深沉的决绝。
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对她缓缓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看到那样的目光,她的心像是被灼到了,内里登时也有一把火烧了起来。朝露撩起衣袂,一跃而起,横跨过那根阻隔二人的木梁。
“襄哥哥!”
她身体腾空,闭上双目,仍能感到眼帘上满堂火苗的不住跳动。
下坠的时候,身体落入一个温热而干燥的怀抱。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白旃檀香,由淡转浓,将她包裹起来。
二人一齐跌坐在了地上。折断的梁柱暂时与大火的来处相隔,二人在佛龛后方坐定。
洛襄回身望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少女,抱着她的双臂都在发颤。
她身上华贵的丝缎都被火苗烧成一缕缕的焦线,玉白的小脸沾满黑漆漆的污痕。
可她浑然不觉,抬手将鬓边散乱的发撇开,露出灼灼的明眸,透着一丝狡黠,对他道:
“襄哥哥,这下,我也走不了了。”
洛襄失笑。
真是个呆子。
他见她捂着脚踝,问道:
“你的腿可有摔伤?”
“多亏方才哥哥护着我,毫发无伤。”她笑靥绽开来,凑近他道,“用了你给我的药,我的腿伤好全了,骨头都长好了,哥哥你瞧……”
下一瞬,她站起身来,在他面前,双手作花蕊状举过头顶,莲步轻移,旋身一舞。
嫣红的裙摆如芙蕖荡漾,袅娜的身姿似月华流转。
惊鸿一见,美不胜收。
他看得怔住,许久才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