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真啊,你日日送饭食去‘英魂崖’,那位施主可有跟你讲些什么?”
虚真登时心里一惊,冷汗不止,难道自己上山学武的事情被师傅知道?不对不对,若是师傅知道了,岂跟自己如此心平气和的讲话,踌躇间,只得慢悠悠地崩出两个“没有。”
“那丁春秋诡计多端,虽被废了武功,但心中的邪念并未根除,你每日送完餐食,即可就回寺,不要过多的与他纠缠才是。”
“师傅,我没有。丁施主只是常与我抱怨餐食的事情,别的再无其他了。”
“嗯,”慧轮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丁春秋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用毒高手,恐怕是血里都是毒,你日日与他接触。。。”慧轮停顿了下,走到虚真近前,微微一嗅:“你身上倒也沾染了一些异香。”
“异香?”虚真抬起胳膊,在衣袖上使劲嗅了嗅,隐隐的,果真有一股特殊的气味,细闻起来,冷冽之气直冲鼻翼。
“阿弥陀佛,杀孽,杀孽,这股异味多半是他杀得那些毒虫蛇蚁的气味,你晚些时候去采些桑子叶,用来沐浴搓洗,好好把身上这股味道清一清,避免邪气入体。”说罢,又看了眼虚真的脸色,见他神情不安,似身体不悦,“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好,许是之前淋了雨,午课你就不用去了,回房好好休息休息,我自会去解释。”
“多谢师父。”
虚真拜别了师傅,一路上一言不发,没走两步,星宿派的武功底子都显露出来,不似之前沉稳敦实,多了些潇洒飘逸之态。虚真恐被他人发现,随即放缓了脚步,脸色憋得通红,直到回到房中,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暗自道今日好险,得亏是他师傅学艺不精,看不出来他身姿步伐与先前以大有不同,换作是达摩院里的任何一位高僧,他私自偷学别派武艺的事情,一眼便会被发现。越想越急,越急越想,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四肢无力,虚真急忙在床边坐定,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不适。
虚真因连日淋雨,寒气侵体,身体未愈,虽偶感脑袋混沌,但急于练功,又染了毒素,身体自然不胜负荷。
眼见身体疲软,虚真决定运功驱寒。他利用丁春秋所授呼吸之法,从体内调动气血,层层渗透经脉,将身体里的寒气在丹田中积聚,再将这股子寒气运行向上,自阳关、命门、悬枢诸穴直至百会穴,如当时遣散内力一般,将体内的寒气一股脑的冲散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寒气已去除干净,颅顶积了厚厚一层汗液,顺着耳垂往下滴落。等到虚真反应过来,胸前背后的衣裳已浸湿了大半。
这门功夫真是精妙,虚真只恨寺中人多眼杂,不能时时修炼,忽有想起丁春秋对他的嘱托,切不可急功近利,内力要配合毒物修炼方可,若只独独修炼内力,身体内的不能毒素跟上修炼的进度,对自己是百里无一害,到时体内真气不能与毒素融合,重则腹裂而死。又嘱托他务必寻些鸡鸭鱼肉来吃,烈酒来喝,以作舒筋活络,调养生息之用。只是这寺中上下,除了外出采买的师兄,才有机会接触这些荤腥,平日里两眼一睁就是青菜豆腐。现下着实为难,后又转念一想,许是丁春秋自己嘴馋,又不好意思明说,他本是出家人,哪受得了这日日煎饼白菜的伺候,还是要想个法子才行。
虚真将自己粗布枕头寻来,掏了个小口,指头在里寻摸了半天,竟在里面扯出一块白色锦帕,锦帕上四个角上分别绣着一朵淡紫色的茉莉花,虚真小心拿出锦帕里包裹着的一枚金锁,那金锁的打磨造就工艺十分精致华丽,紧锁正面刻着“缱绻相伴”四字,背面又用鎏金压了一朵茉莉花的样子。
这金锁他自打出世就带在身上,只是他不明白,像他这么一个穷苦家的孩子,平日里吃都吃不饱,哪还有这个闲钱给他打个金锁,他幼时多次向母亲提出,把这金锁典当了,用于家中贴补,只是母亲说什么都不肯,虚真当时以为只是母亲舍不得,直到后来一天夜里,听得父亲母亲谈话,才得知自己并非他们亲生,这块金锁是他亲生母亲留给他的信物,至于他母亲是生是死,自他养父养母过世之后,也不得而知了。
虚真仔细端详这块金锁,想着何时有机会下山,用这金锁换点银子才是。倘若他真能靠着这门功夫闯出点名堂,到时候以他的名望,找到他的母亲也不是不可,总要比现在无权无势的背景下要来的容易的多。
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轻且急脚步,倒是向虚真这个屋子来,虚真来不及收拾,囫囵地将帕子和金锁放到怀里,背过身子躺下装睡。
那人轻轻开启闭着着门,脚步极轻,虚真睁眼看着墙上的影子越来越大,心想许是师傅来看他,嘴里轻声道:“师傅,你怎么来了?我没啥事。”
那人也不言语,只走到虚真床边坐下。虚真右手护着胸前,正欲转过身来,一双手已重重压在他双肩令他动弹不得。随之而来,一阵低笑:“虚真师弟,是我。。。”
来人正是虚理,午课的时候他听闻师叔慧轮跟授课师傅说起虚真因连日冒雨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参加午课。心中大喜,坐那听了一会讲课,便找了个腹痛上茅房的借口直奔虚真屋去。
话说这虚理也是十七八岁才投得少林寺出家,出家前在村里子出了名的懒汉恶汉,平日专喜欢偷鸡摸狗,干些下三滥的营生。又生得极度好色,屡番调戏村上的媳妇寡妇,但凡有点姿色的没有他不去撩拨的。终一日,吃醉了酒,轻薄起了富贵人家的小姐,被那人家府上的几个家奴打了个半死,丢弃在河岸边,幸得他师傅化缘路过此处,将他救起。他醒了之后,自知以无路可去,就编了个瞎话,说自己家中遭难,被强盗抢劫一空,自己依然是无路可去,求得师傅将他带回少林寺。
师傅见他字字真切,就将他带回寺中,又因他有一门烧饭的好手艺,留在香积厨帮忙甚好。就这么着,这么个恶人反倒在少林寺混的风生水起。
“原来是虚理师兄…”虚真肩头稍一用劲,将虚理推开一边。
“师弟,你身体不适,还是多多休息。”虚理说着,近上前去,又做安抚,他见虚真满头大汗,脸色红润明亮,不由心神荡漾,心头燥热起来。伸手就要给虚真擦擦脑门上的汗,
“不必了,师兄。”
“哎,你跟师兄不必这么客气,来,师兄帮你擦擦。”
“我说不必了师兄…”虚真一着急,两手挡在脸前,拉扯间,藏在胸口的帕子掉落了出来。
那虚理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这帕子,在手里揉搓起来,随即满眼堆笑道:“呀,师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是哪个知情识趣的送给你的啊…”
“师兄,还请归还给我。”
“哎…这样好的东西你给师兄看看怎么了?”说罢,将那帕子凑到鼻翼上,猛的嗅了两口。
虚真起身欲争夺,虚理只是将帕子举得高高的,“你抢什么?!小心我把这帕子送到方丈大师那,说你偷藏姑娘的东西,六根未净。”
虚真苦笑:“师兄,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把东西还我。”
“这个嘛…”虚理朝着虚真耳旁低语的两句,虚真登时臊得满脸通红。
虚理只道是他害羞,心急得顾不得言语,伸手就往虚真怀里抚去。手指沿着皮肤悄然游走,探索着每一寸肌肤的柔软和弹性,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畅快淋漓的愉悦感觉。虚理不禁说道:“师弟,你来当和尚真是可惜了,你生的这样美,多少达官贵人求之不得了,今天也是我福大啊,能够与师弟缠绵相守。”
虚真听他污言秽语,心中大为光火,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这狂徒正心驰神往,哪料到这虚真气力如此之大,竟将他从床上推落,在地上连打了两个跟头,重重的摔在门槛上,痛的他龇牙咧嘴,出不了声。
“好你个虚真。。。”虚理吃痛的捂着脑袋,刚才那一磕,后脑勺上竟磕出个鸡蛋大的肿块,又觉脑袋上湿漉漉的,一摸,果然是出血了,虚理气急败坏道:“好,好,好,你私藏禁物,被我发现,竟还出手打伤我,看我不告诉师傅,将你逐出少林寺!”
以虚真的功夫,此刻杀了这狂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若他死在自己房中,难以处置,届时再被师傅们发现,自己偷学武功的事情肯定一并被揪出坦白,数罪并罚,恐他难以活着出这少林寺。陡然心生一计,随即起身朝着虚理过去。
那狂徒以为虚真要将他一顿暴打,虽瘫坐再地上,却已然做好了架势迎战,不料虚真只是将他扶起,和声细语道:“真是对不住了,师兄,都怪我心急。”
“你心急?”
“可不是,我心中自然是跟师兄最为亲热的,也想跟师兄亲亲密密的相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