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尚书左仆射刘穆之拖着病体勉强参加大典,三天后病逝。刘穆之虽然卧病,但他是刘裕留在京中的定心丸,朝堂大事都要问询他后施行,有他在刘裕能够安心在外。
刘穆之身逝,朝堂惊惶失措,天子司马德文初即皇位,巴不得平稳过渡,忙召袁湛、赵伦之、徐羡之等重臣商议。
尚书右仆射袁湛已知刘裕对其不满,这段时日刘裕连施辣手,袁湛心中不安,刘穆之身死,未尝不是因为刘裕鸠杀天子惊惧而死。
听天子问自己谁可接任刘穆之,袁湛应道:“宋公为相国,总百揆,此事应当问过宋公。”
彭城外,杨安玄决定暂时休兵,下令朱龄石回归沛县,裴方明率六千兵马驻守萧县,分六千兵马于严纲守丰县,抒秋命扬武将军郑青驻四千兵马、下邑以振威将军方何率五千兵马驻守,让陈渔率水师游弋江上,随时支援,自己回归襄阳城。
司马德宗身死,杨安玄当然不会放过制造舆论的机会,天子司马德宗被刘裕派人害死的传言在四村八乡流传,宋公的名声在雍境与曹操、王莽齐平。
刘裕得知杨安玄离开下邑城回归襄阳,亦准备回归建康,正在此时,刘穆之的死讯报来,刘裕大惊失色。
京城本就动荡不安,安帝刚死,人心浮动,自己视为定舱石的刘穆之身亡,自己这艘航船有如行于狂风巨浪之中,随时有倾覆的危险,刘
裕决意返回建康坐镇。
天子诏问,谁可以代刘穆之主持朝政,刘裕犹豫未决,他的心中有两个人选,一是徐羡之,另一个是王弘。
徐羡之是他微末时结交的好友,对自己忠心耿耿,其侄徐逵之更是长女夫婿,自己原本想用他为主符辅佐,可惜在竟陵战亡。不过徐羡之学识有限,掌持朝政恐怕力有不逮。
王弘出身琅琊王氏,是故丞相王导曾孙、故司徒王珣长子,出身名门世家,若用他主政可以安抚门阀世族,能够迅速安稳局势,只是刘裕对门阀世族存在戒心,王弘虽然忠心,行事难免会偏向门阀世家。
谢晦看出刘裕委决难下,想起前次自己想回京接任五兵尚书,结果反让王弘得利,若是宋公再让王弘主政,那谢氏便要屈于王氏之下了。
“主公,休元清静恬适,但做事有些轻率浮躁,不及徐公稳重。”谢晦看似无意地提醒道。
谢晦的话让刘裕下定了决心,道:“宣明,替愚上疏,授宗文吏部尚书、丹扬尹、建威将军,监太尉留府”。
除了尚书左仆射的职位,徐羡之全盘接任了刘穆之的官职,取代了刘穆之在朝堂上的地位。
司马德宗死刘裕是假哭,刘穆之身死刘裕是真伤心,看着诏书刘裕不禁落泪,诏书上写着对刘穆之的死后追赠,散骑常侍、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刘裕道:“愚常年出征在外,道和屡掌后事,功在社稷,
散骑常侍、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追赠不足以表彰道和之功,愚要向天子上疏,为道和请功,请天子再赠侍中、司徒,追封南昌县侯。”
谢晦执笔在侧,开始依照刘裕吩咐撰写奏疏,刘裕继续道:“道和有三子,长子刘虑之为人忠谨孝义,可嗣南昌县侯之爵。其他二子皆厚加荫封。”
身为主将,刘裕不能马上就走,安排好彭城守御,带着檀韶回到下邳,命檀韶招募新兵,随时支援彭城战事,一晃就是二十天过去了。
京城,宋公刘裕的奏疏呈至,天子司马德文全盘照准,徐羡之开始主政。与刘穆之不同,朝堂之事徐羡之皆命人向刘裕奏报后再施行。
刘穆之死后,朝堂最大的官员是尚书右仆射袁湛,但是刘裕安排徐羡之主政,袁湛知道自己已失了刘裕的欢心,索性称病不朝。因为心情郁闷,真的卧病在床了。
徐羡之能力不及刘穆之,每天在从早忙到晚仍处理不完公事,佐僚难免有怨言和讥讽之语传出,徐羡之心知肚明,准备烧上三把火,让那些对他心中不服的人看看。
十月二十六日,东堂。
吏部尚书徐羡之奏请为宋公加九锡,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吏部侍郎朱玠暗自顿足,本想等安帝下葬后再旧事重提,没想到被徐尚书抢了先。
司马德文以为是刘裕授意,兄长的棺椁还停放未葬,他可不想躺在兄长的身旁,忙不迭地准奏
。
接着,徐羡之再奏,“魏国与我国结为盟好,安帝驾崩,当派出使节前往平城告丧”。
司马德文再次准奏,派鸿胪寺少卿贺朗为使,前往平城告丧,告知新皇登基。
第三件事是削弱强藩。徐羡之奏称,朝廷置官滥乱,百姓难以承受;藩镇拥兵自重,屡屡纵兵为祸。徐羡之请天子下诏,限制州府置将和官吏数额,凡州府兵马一律交回朝廷,防卫、出兵之权收于朝廷。
司马德文苦笑,天下两分,宋、雍各占一半。朝堂被宋公把持,徐羡之的奏疏摆明是针对雍公,只是即便自己下诏,杨安玄又岂能奉诏。
行不行得通再说,徐羡之的奏疏多半是刘裕在后面作主,司马德文两个字,“照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