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腾摸了摸后脑勺,“夫人,我才刚满两千岁,而且蛟蛋不是普通的蛋,碎不了。”说着,他又瞅了瞅春杳身后缓缓走来的重之雨。女人穿着沙滩裤和黑薄寸衫,本是慵懒随性的着装,那头顶,却似堆积了一块厚重的乌云,正发酸的盯着似抱着宝贝疙瘩金蛋的春杳看呢。蓝腾知道首领在冷躁什么,人类女性对后代有种牺牲精神,而这样的情感正是蛟人所不喜的,他刚刚也是见识到了人类母性的本能反应了。蓝腾心思一转,出其不意的伸手将春杳怀中的金蛋给抢了,“夫人放心,蛋碎不了!”话说着,他拔腿就跑,人已经奔海里去了。“蓝腾!你……”春杳看手中空空如也,都惊了,迈开脚就想入海追去,手腕却被一股温烫的劲给紧紧锁住了,她下意识挣了下,“春,你要再一次甩开我的手吗。”身后传来女人沉闷又酸楚的嗓音。春杳愣住,转头,不意外的,重之雨眼里是已经收敛了些的占有欲。“之雨,我们去人少的地方玩吧。”春杳指了指礁石后面,她本意是让女人好受些,但等会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自己不好受了。礁石后面是深海区,上面还贴了警示牌,一个人都没有,这就导致重之雨变得猖狂了。“杳杳,给我上来!”是春母的厉声,大概是看两人半天没影,不放心过来寻人了,结果看见了某场面,又折回去了,因为那声音是朝回走的大小音调。等二人上岸,春杳红着脸,低着头,特意和重之雨保持了些距离,一家人就此回到了酒店。晚上,春杳打算和母亲睡一晚,母女两人好久没有睡在一块谈心事了。重之雨听后,将春杳拦截在了房门口,颀长的身影在玄关灯下显得黑压压的,侧脸轮廓也显得更加锋利刀削了,赤着双黑黑的蛟瞳,直直瞪着春杳,活像盯一个不检点的妻子。仰着头的春杳,脸色还算平和,心里却有些发怵,女人这模样,让她有一种对方即将要歇斯底里的和她闹脾气的错觉。蛟族没有亲情概念,她那句要和母亲睡的话,在重之雨眼里,怕是跟她要去和别人“睡”没两样。心里一叹,正要组织语言解释,就见重之雨紧紧抿着薄唇,沉着脸侧开了身。春杳愣了几秒,开门出去时,轻说了句:“我是人类,她是我母亲,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海边晚上,会听到海水拍打石头,发出潺潺的响音。母女平躺在一张床上,聊了很多心事,将小时候那些有趣的相处时光都聊了个遍。春母老了,也开始唠叨起来。聊着聊着,春杳鼻子一酸,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她说:“母亲,对不起。”春母握了握春杳的手,“傻孩子,说什么话,只要你的选择是幸福的,是开心的,妈妈支持。”母女两人又聊了会,房间充斥着欢笑。隔壁,没了伴侣气味的重之雨睡不着,在房间走来走去,过了会,她趴在墙上偷听。也没听出什么,聊的挺欢,把她一个人扔在房间里。心里不痛快,焦躁的很,重之雨不禁嘲笑了自己一声,一百多年都过来了,一晚上却忍受不了。没了春,这房间就显得孤寂宽敞了些,重之雨双手抱怀,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灯光昏黄下,将她来回踱步的身影拉的格外长,显得落寞压抑。春杳不在,重之雨便只是一个丢失了生存领地的蛟人,她控制不住的想起了那一百多年没有春,浑浑噩噩的孤寂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心也抽一抽的,像有人在生剥她蛟麟一样,剜心般的疼,疼的冷汗溢了出来。春就在隔壁,没有抛弃你,明早她便回到你的身边了,重之雨安抚着自己,压了压内心深处恐慌压抑的情绪,冷躁的揉了揉眉心,去开放式的厨房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冷酒,一杯下肚,显然不够,又倒了第二杯,还不够,索性拿着酒瓶,朝落地窗走了去,边喝边看夜海风景。重之雨觉得,人类的这个酒,掺假的厉害,她喝了十七八瓶都没醉。她往床边走去,想凑合过一晚,但今天才到的酒店,这张床没多少春的味道。视线一转,重之雨打起了伴侣行李箱的注意,也不管明早爱整洁的伴侣会不会生气了,直接打开将春杳的衣服全倒在了床上,她幻化出蛟尾,爱惜般的蜷缩了进去,又将一小衣盖在了自己脸上,这才静下心来,安心进入浅眠。夜深人静,母女谈心结束,要睡时,春母语重心长说:“一辈子很长,杳杳,你真的确定是她了吗?”春杳先是静了下,回:“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