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很爱戴这顶重纱帷帽,因为边城的风沙实在太大,如果她不想一天洗三回澡的话,最好出门的时候还是戴起来的好。
马芳铃又想起了出事那天晚上的万马堂……她的确看到了一个白衣、带着烟青紫帷帽的女人飘然而入,门被关上……父亲死的时候,她就在里面。
马芳铃一字一顿地说:“你……我父亲死得时候,你瞧见了。”
罗敷淡淡道:“你父亲的确是傅红雪杀的,但是呢……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他杀不了人。其实你非但不应该怪罪他,反而应该感谢他,因为马空群死之前,已中了我的化骨绵掌,痛苦极了,傅红雪杀他,反倒是给了他一个解脱。”
马芳铃的双目忽然变得血红,好像有血在滴出。
她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罗敷,嘴唇都在发抖:“你……你竟敢……!”
罗敷笑了起来,道:“这天底下很少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马芳铃愤怒地叫道:“你!你就仗着你武功好,就可以肆意妄为么!你会遭报应、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罗敷道:“报应,这真是个有意思的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更有意思了,你父亲的死是不是报应呢?毕竟,十八年前,他是真的暗算杀害了白天羽。”
马芳铃的声音顿时就被掐灭在脖子里了。
作为女儿,她那“报应”一字,全然是出于本心的,至于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她根本不愿意去思考。这些天来,她一想到傅红雪,心里都会怨毒地想:十八年,他为什么还记着?十八年,他的脚跛成这样,为什么还可以练武?这样阴魂不散!
马芳铃咬着牙,怒
()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说着,她突然痛哭起来。
罗敷神色淡淡的,翠浓仍是不说话。
罗敷道:“翠浓,你也想给你父亲报仇么?”
翠浓霍然抬头,惊讶地看着罗敷。
马芳铃双目通红,根本不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罗敷笑了笑,道:“你也是马空群的女儿,对吧。”
翠浓震惊地道:“……你、你怎么……?”
马芳铃失声道:“你说什么?!”
罗敷淡淡道:“马空群为什么对边城的秘密了如指掌呢,当然是因为有人替他在收集这些秘密,你的秘密,你们家三姨的秘密,还有云在天、花漫天的秘密,他都知道……翠浓,这是你告诉他的吧。”
翠浓的确是马空群的女儿,她的身世与马芳铃不同——她的母亲是被马空群用暴力强迫的,后来她快要死了,养活不了女儿,只能叫女儿来找父亲。
这本是无奈之举,翠浓母亲的想法是:他就算再不是个东西,对亲生的女儿,总该要照拂一一的,她不奢望翠浓能和马芳铃一样,在万马堂堂堂正正地当大小姐,但最起码,女儿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是可以做到的。
但她还是高估了马空群的下限。
翠浓找到马空群时,马空群正好缺少在边城探听秘密的人,总所周知——男人的话,总是在床上比较多。
所以,马空群就把翠浓给了萧别离,翠浓就是这样流落风尘的。
这本是一个秘密中的秘密,知道这秘密的,只有马空群、萧别离与翠浓三个人。
罗敷是怎么知道的……?
翠浓震惊地盯着罗敷,浑身发僵,简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马芳铃更加僵硬……不,她不是僵硬,她是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激动地怒骂:“不可能!怎么可能!翠浓怎么会和我是姐妹,怎么会是我父亲的女儿?!”
翠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马芳铃却已激动地冲了上来,扳住了翠浓的肩膀,厉声地道:“你还不快说句话!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翠浓还是不说话。
她垂着头,拒绝看马芳铃,也拒绝否认这件事。
马芳铃的脸色狰狞到了极点,厉声道:“原来你和她是一伙儿的!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抹黑我父亲!翠浓,我看错了你!”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高,以此来掩盖她自己内心的虚弱与恐惧。她是否已隐隐察觉到了翠浓的态度?也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呢?可她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她的父亲居然是个可以把亲生女儿送到妓院里来的坏种!
马芳铃双颊烧得血红,不停地重复着:“你们合起伙儿来侮辱我父亲……我,我看错你了、我看错你了!”
说罢,她凌空一跃,就要跃出窗户,逃离此地。
罗敷不让她走的时候,她难道能走掉?
所以,马芳铃立刻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