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不会生病的。”他恳切道。
“病可不由人。”
宋观穹在她的话里沉默了半晌,转身回了屋子,把门关上了。
夏诉霜也顺势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此时暴雨小了一些,仍旧下个不停,她又去看徒弟。
宋观穹果然换好了衣裳,只是又坐回了刚才的地方。
檐下的花灯所剩无几,还有一个被打下来,滚到了她的脚边,夏诉霜捡了起来,花灯小小一盏,可以捧在手里,油纸面上是一个大胖娃娃抱着莲花。
点亮了,娃娃笑得很是喜气。
“好看吗?”她举到徒弟面前。
宋观穹埋着脸,摇摇头。
……
你都没看呢……
算了,一个小孩而已,她做人师父的,怎么会和他一般计较,还打算说什么,却看到宋观穹肩膀颤动了一下。
“观穹,你怎么了?”她扳他肩头,被扭开。
这小孩在哭。
夏诉霜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也不懂安慰人。
她思索了一下,将他拉过来,拉到怀里抱着,宋观穹一愣,挣扎着要躲开。
“你别动哦,慢慢就暖和了。”
夏诉霜抱着人才发现,他四肢都很冷很冷。
“别哭了,是哪儿疼吗?”
看反应不是。
“在山上虽然很孤单,但不是每天都这么吓人的,还有些好玩的地方,雨停了,就会有蘑菇长出来,过两天带你去采蘑菇好不好……”
夏诉霜絮絮叨叨说着,不知道宋观穹有没有在听。
暖意借由身躯传送到宋观穹的四肢,更令他在意的,是……被人圈抱起来的感觉。
比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感觉还好。
发觉她不说话了,宋观穹从手臂间抬起脸。
放在一旁的花灯透出暖光,勾勒出她酣睡中柔和的轮廓。
宋观穹就这么看着她无限挨近的脸,一动不动。
他才十岁,害怕这世上很多东西,唯独不怕死。
他怕自己逃到了山上,什么时候又会被带回去,怕遇见了一个喜欢的人,她什么时候又会和生下他的定国公夫人一样,逼迫自己按她的想法做事。
可是这几天,这个人都没有那样做。
她只是带着无奈的神情,即使有点崩溃,还是由着他做任何事。
看了良久,宋观穹轻轻地,将额头靠向她的脑袋,闭上了眼睛。
终究只是十岁的孩子,折腾了一夜,也很累了。
漆黑到苍青的雨幕下,两团小小的身影相依着,不知不觉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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