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好悬没有跳起来。
受惊之后再回想之前思考的话题,都需要片刻时间:“我在想,火能杀死人。”
赫南说:“火当然能够杀死人。这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吗?”
维拉尼亚看了眼那个圆球,莫名地分神,出现一个问题,赫南为什么总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这有什么象征吗?
这个问题充塞了一部分大脑,但没有运作的余地,所以她依然顺势回答:“不,我在想,那什么才能杀死火。”
赫南平静的腔调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仿佛祂出现在这里,把她单独隔离出来,与她交谈,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祂说:“更大的火?”
或许有嘲弄之意,或许是批评之言,又或者确实是在分享意见。
维拉尼亚并不能辨别得很清楚,但依然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祂与她的差距,或许就像是一个神在看着一只虫豸,巨大的宏壑横亘在两者之间,虫豸的任何发言,当然会让神发笑。
“不,那样只会烧得更厉害,”可她竟然认真地思考祂的话语,然后予以回答,“无法熄灭的火只会把什么都烧成灰烬。”
祂说:“用水?”
“不能哦,”维拉尼亚说,“因为你不会允许下雨的。”
圆球游动着,慢吞吞转到另一边,就像是旁观这只与众不同的虫豸有怎样的棱角。
“你在揣测我的行为?”
这话就跟“你要冒犯我的威严”没什么区别,维拉尼亚无辜道:“你会吗?”
“我不会反反复复原谅你的无礼。”
“对不起。”她就从善如流道歉,“我不会再揣测你了。”
她就真的把祂摈弃在思维之外,又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问题。
然后赫南在观察了一阵之后,慢慢地说:“如果我还要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就要说——你不会再揣测我,所以不能回答?”
那双玫瑰色的眼睛看着祂,明明没有说话,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应该早点把你丢进‘熔炉’。”祂冷不防说道,“开口,我允许你与我对话。”
于是她就说:“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很难想到一只小蝼蚁想要去撼动一个神,就像撼动一座高山,可如果这座山想要知道蝼蚁在想什么,就不得不原谅她的冒犯之举。
“想想你的火。”
维拉尼亚说:“可我只想一个人思考。”
赫南许久没有开口。
“你在考虑把我丢‘熔炉’的可能性吗?”她问道。
“在想你拐弯抹角地想隐藏什么。”
赫南说道:“想你不愿对造物主敞开的‘自我’是什么。”
祂说:“你不会想要告诉,能杀死火的,我是‘爱’吧?”
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想要知道一个“稚童”脑袋里在想的什么,实在太简单了。
这回换维拉尼亚说不出话来了。
赫南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某种隐秘的想法,真是无比可笑的东西。
她看着赫南,又看看会议桌边的管理者们:“我不想跟你谈论我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赫南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看《战争与和平》的读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