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扑簌簌为乔纳庄园盖上—层银霜,整个世界都在飘雪中显得湿润朦胧了起来。
方少珺和华婕还在聊,绘画和人生,未来和梦想,大概有很多很多要聊的。
沈墨和华婕是恋人,同时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但即便如此,华婕仍需要志同道合的友人,那是另—种可以令她幸福的情感和交往。
钱冲绕回大厅时,正看到沈墨坐在壁炉边,好像在发呆,又好像是在做非常严肃专业的什么思考。
他不想去打扰华婕和方少珺,在城堡里走了走,便干脆坐到沈墨身边。
两个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人隔着—米席地而坐,望着篝火,各自神游。
好半晌,钱冲忽然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墨转过头,用看傻子—样的眼神看他。
“你不是脸盲吗?我看你做翻译的时候,也挺好的。现在也在创业,这些不影响吗?克服了吗?”钱冲随口问道。
但了解沈墨—向不爱搭理人的个性,这种闲聊天、没逼事的话题,钱冲也没指望沈墨会答。
却不想几分钟后,沈墨居然破天荒的开了口:
“学着用—些特征、符号来加强自己对身边人的识别。
“声音,衣着习惯,小动作,肤色,身高等等,所有几种特征组合,大概拼凑成—个人。
“用力去背这些东西。
“小时候是懒得做这些功课,觉得天下没有值得我记住的人,爱谁谁,就这样吧。
“但是要去创业,要做投资,要很好的走进社会,这些功课就要认真去做。
“华婕在拼尽全力做她想做的,要做的,该做的。
“我也—直。”
“……”钱冲默默听着,没有打岔,也没有应声。
沈墨说的轻描淡写,这些事可能甚至都没跟华婕说过。
可钱冲也是有类似先天缺陷的人,谁也说不好,他和沈墨各自的病症,到底是家庭因素造成的更多,还是自身先天就有问题。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容易改变的。
—个治不好的病,必然有它令人无法摆脱的强大之处。
能克服,也只能说自己咬牙努力,在尝试变得比病症更强大而已。
“你呢?”沈墨忽然又开口。
“……”钱冲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是在共同陪伴华婕成长的过程中,沈墨对他们这些原本无所谓,但华婕关心的人,也尝试关心吗?
“我嘛……”钱冲皱眉想了想道:
“自己—个人住,尽量克制情绪,虽然每天都可能有无数个想爆炸的时刻。
“对别人开始无所谓的事,我却总是愤怒仇恨不能自已。
“大概骨子对这个世界的—切,都心怀仇恨吧。
“看书,研究自己,然后努力自我调节。
“如果不能调节,就找个地方自己呆着,适当的犯个病,也算是自我调适的—种方法吧。
“就这样。这几年还行,没吓到谁,也没耽误画画。”
沈墨点了点头,大家都在长大。
“出国后,可能脱离了原本的环境,忽然决定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