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没有任何的实力,表现出明确的倾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是示好,而是恩威并施。
再加上一点难得糊涂。
至于昌邑国属官这边,安乐仍然以属官之首自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排在外围。
和孤身一人的王吉中尉不同,安乐竟然也带了不少的门下吏,张无疾、简寇这些左膀右臂寸步不离,看来安乐确实想要在长安有一番作为。
刘贺倒也没有戳破,这些门下吏也各有本事,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据为己有呢。
更何况,一路上有安乐这样一个人忙前忙后,也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比如说一些不能直说的话,就可以让安乐去说;比如说一些不想见的官员,就可以让安乐去见。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安乐就是刘贺的白手套。
哪天用成了黑手套,扔了就是了,也不会觉得可惜。
……
此时,刘贺坐在一辆四驾的轺车里,这样的轺车在迎驾团里总共有七辆——这就是所谓的七传乘了。
除了刘贺坐的这辆之外,其余的六辆全部都空着。
看着确实有一些浪费,但是要的就是这么个排场。
这几辆轺车没有昌邑宫那辆安车那么华丽,但是也已经称得上是美轮美奂了。
更何况,和安车相比,轺车为轻便,所以更适合长途跋涉。
唯一让刘贺感到些许不安的是,轺车和安车一样,车厢是半开放式的,除了伞盖之外,没有太多遮拦的东西。
总让人有一种不安全感。
不过,一路无事,刺客并没有再出现。
轺车上加上刘贺一共有三人,和那日刘贺去昌邑相府伸冤的阵容一样。
薛怯居中承担御者驾车的职责,他右手边充当骖乘的是禹无忧,而左边的自然就是刘贺本人。
禹无忧拿着一把剑神情肃穆地看着前面。
这一刻,他不像是儒生,倒真的像是一个纠纠武夫。
“无忧,你手里的那把剑,为何寡人看起来有一些眼熟。”
“此剑是王傅临行前赠给我的,让下官用这把剑为殿下宿卫。”
刘贺长叹一口气,说道:“王傅费心了。”
刘贺说完这句话,又想起了王式临别时说的那番话,不免有些苦恼。
到了今日,他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杀死刘病已。
他决定到了长安,先去见一见那刘病已此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做决定。
而禹无忧也有一些沉默,刚才的话他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藏了起来。
王式把剑交给他的时候,可不只是让他保护昌邑王,还交给了他一个杀人的任务。
“禹无忧,殿下心重,手不狠,让他杀了那刘病己,恐怕他做不来。”
“可这刘病己只要活着,殿下的皇帝就当不踏实。”
“身为天子的郎官,天子有事,郎官服其劳,倘若殿下动不了手,那么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那刘病己杀掉。”
“杀掉无辜之人,是不仁之事,与其让殿下不仁,倒不如让你我不仁。”
……
禹无忧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不代表他会很愉快。
因为各怀心事,所以轺车里的氛围不免有一些压抑。
快一些到长安吧,到了长安,很多事情就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