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陆景不满的看了陆程一眼,“不能无礼。”
陆程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太对,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向老者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您别生气。”
老者却摆摆手,“没什么好生气的,小兄弟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确实越来越少人看戏,可哪怕就算没人看,我也不愿意让他给我宣传。”
陆景和秦敬相视一眼,直觉这个老者可能是突破口。
“大师,别怪我们多管闲事。您是不是和镇长有什么误会?我们也不瞒大师,其实我们几个是受镇长委托前来解决问题的除灵师。镇长说他的爱人昏迷十年,之前有除灵师说是失魂症,但能力不够,所以镇长就找到了我们公司去,公司就派我们过来看看情况。”
一听陆景他们是被郭毅找来的,老者的态度对于时冷淡了不少,目光冷冷的撇了一眼陆景,“既然你们是他找来的,那怎么不直接去找他了解情况?还过来问我什么?我是跟他有过节,你们就算问我我也只会说他不好的。”
陆景笑了,这大师的脾气还挺直。
“没关系,您说好的说不好的都行,我们只要听真实的。”
大概是因为陆景对戏曲的了解,老者对待陆景的态度还算有耐心。看陆景这样好脾气又问一遍,也不在意他的冷脸,老者便也没办法一直摆出冷冰冰的架子。
“那既然你们非要问我就直说,而且我说的这些话都是实话,也是我心里的看法,也不怕你们去告诉郭毅。我是不否认郭毅有能力,但是他这能力没怎么往正道上用。在他做镇长之前,我们镇子里也有开发旅游业。但说实在的,旅游开发赚到的钱是让大家改善生活质量,生活都更好,但这些钱从来不是我们必须赚的。本来我们也能自给自足,但是自从他当上镇长之后,大力推展开发旅游行业,甚至为了方便旅游业的推行,将镇中的很多规矩都改了。我们是古镇,一直在沿袭古时候的生活方式,也得到了联邦政府的批准,可是他却在一点一点的压低我们的底线。为了赚钱,老祖宗的根基都要动!”
“您都指哪些方面的内容?如果说是酒楼、客栈一类的地方以扫码支付的方式代替传统的现金交易或者说金银交易,我倒觉得这点改变也没什么,毕竟游客们也不方便带太多钱财在身上,主要是不安全。”
“当然不是这个。这点改变我们都支持,我们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而且前几任镇长的时候就已经在推行这种付款方式,必要的改变我们没意见。可他的改变不止这些。他希望我们的酒楼里做菜的时候加入一些比较现代化的菜色。甚至还号召大家在镇子上开西餐厅,说是为了满足游客的不同口味,我们这儿是古镇,开西餐厅就已经算是改变了镇子的生活方式。这也就不说了,顶多算是一些饮食上的问题。有更严重的,他还希望我们在穿着打扮上能往现代人去发展,说平时穿着上就往现代普遍的衣着服饰上去靠拢,说方便接待游客,做事儿干活的时候更麻利些。我们乌苏镇只是开发旅游项目,不是为旅游业而生。镇上的人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营生,也不全是为了服务游客。本来开展旅游业只是为了改善生活,现在却本末倒置,完完全全影响了我们的生活。”
这种事情是对是错,外人也不好评说,单纯从一个古文化小镇的角度出发,人家原本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是这样,确实不应该为了接待外面的游客而过分更改。
更改的太厉害,就失去了原本的古韵。反正陆景从自己的角度来说不希望乌苏镇有这种大的改变。不过关于镇子经济发展的事情,确实不是外人该多嘴的。
“可是我们从客栈一路走来到您这里,所打听到的关于郭镇长的情况都是些正面评价。大家都对郭镇长赞不绝口。是不是只有少数人和您的想法一样?”
园长摇头,“大部分人都跟我的想法一样,你从客栈到我们梨园路上遇到的人,估计都是些小年轻吧。这就是郭毅的手段,他知道不好说服我们这些老人,就专门去策反那些年轻人,基本上能被他忽悠住的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听他描绘外面的世界多好多好,说只要镇子发展起来,他们就能够到外面的发达城市去。其实我们也不限制年轻人出去。孩子有本事想要往外发展,我们都支持,但是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去外面发展就要改变我们这里的生活状况啊。有人愿意往外跑,但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留在镇子里,我们镇子也不比外面差。不能为了小部分想要往外发展的人就改变村子的生活状况。更何况这两者之间也不是必然的因果关系,并非只有改变村子的状况他们才能出去。本来也没人拦着他们啊!”
陆程听的都震惊了,这老大爷的逻辑思维相当清晰呀!分析的头头是道啊!
226冠礼
陆景虽然也不是很赞同郭毅的做法,但也确实不能就此断定他有大问题。
“那对于郭镇长和他的爱人,您可知道什么?”
老者皱眉:“其实这事不太好说。那个男孩子叫方燃,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只可惜这么长时间昏迷不醒。他跟郭毅确实从小一起长大,是朋友。郭毅喜欢方燃也是真。那孩子性子沉默,对待大多数人都比较冷淡,礼数上挑不出毛病,就是不热络。他家教森严,父亲是镇上学校的老师,祖父是校长,都比较严苛,也就养成了他一丝不苟的性子。不过这孩子长得好看,气质更好,要不郭毅也不可能看上。”
老者露出回忆的神色,应该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陆景心里一动:“您想到了什么就直说,我们多了解点儿信息也有助于我们判断。”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想到之前和郭毅、方燃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青年,叫向博。他们三人在十年前那可都是我们镇上的”风云人物”。都说他们以后得有大出息。向博的天赋还在方燃和郭毅之上,他学什么都特别快。有外头过来镇子上旅游的机甲师都说向博有学习机甲的天赋,留在镇子里怪可惜的,出去一定大有作为。”
“那现在这个向博在哪?出去学习了?”
老人叹气,“要是出去学习了倒还好!死了,十年前意外死了。要我说这就是天妒英才。向博虽然平时淘气了一些,皮了点儿,但这孩子是真聪明,而且为人正直善良,热心,没事还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可比那两面三刀的郭毅强的多。偏偏遭了意外,到现在尸体都没找到。”
陆程跟金锭惊讶地对视一眼,死了?
陆景看了看秦敬,又问老者:“怎么回事?”
“当年方燃的祖父病重,需要一种很特殊的草药,但是镇子上的药铺里没有。镇子西头有一座高山叫邙山,那种草药就生长在邙山山巅上。只是邙山地势险峻,而且常年弥漫着大雾,很不安全,所以没什么人敢上山。郭毅和向博两个人就瞒着方燃上山去采药,结果只有郭毅一个人带着草药回来,说并没有在山上见到向博。”
陆景挑眉,“难道他们俩还不是一起去的?”
“郭毅说不是,向博的奶奶也只知道孙子上山去采药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反正在那之后向博一直都没再出现,镇子里的人都猜测向博肯定是在山上出了意外。方燃带着人去找过向博,找了好几趟都没找到人,只在一处断崖边上看到了向博的鞋印,基本就可以确定向博应该是掉下去了,那个地方雾大,稍一不注意一脚踩空的可能性非常高。向博的奶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也去了。向博家里也没别的人,祖孙俩也是可怜。估计向博的尸体现在还在山崖底下呢,可惜这山上根本就没有通往山崖下面的路,收尸都收不了!”
陆程和金锭听着一阵唏嘘,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哪成想会这样家破人亡!
陆景想了想问,“那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方燃和郭毅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比和别人的关系要近一些,更相熟一点。向博这孩子皮的很。虽然天赋好,但为人极不守规矩,所以方燃的父亲和祖父总是拿向博没办法,一天到晚为这么个问题学生头疼,向博倒是极力喜欢缠着方燃,不过他和方燃性格相左,两人应该也玩不到一起。方燃似乎不怎么理他。而且向博这孩子嘴花花,跟他交好的同性异性不少,对他有意思的也很多,可从没见他对谁特别认真过。”
“那向博和郭毅的关系怎样?”
老者摇头,“不好,说是恶劣都不为过。这两人好像都格外的看彼此不顺眼,天天郭毅还技不如人,在各方面上总是输给向博,向博也不客气,每次赢了郭毅都要大肆宣扬一番,明明他不是那么看重输赢的人。”
陆程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有没有可能其实郭毅在山上遇到了向博,但是因为平时积怨太深,又都是来给方燃的祖父找药的,他就对向博起了杀心,把向博给杀了,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者皱眉,“这我们倒是没想过,就算我不待见郭毅,但也不好说他有没有胆子杀人。这可是违法的事。而且向博的古武可比郭毅强的多。三个郭毅都不一定打的过一个向博。真要是郭毅对向博起了歹心,到时候谁杀谁还不一定。而且郭毅把药草拿回来的时候身上确实受了不少伤,看伤势也不像是打斗造成的,应该是在采药的过程当中遇到的一些意外。”
“那方燃是在向博死之后陷入昏迷的?”
老者点头,“也就是大半年的功夫吧,我记得那时候向博的奶奶刚死没多久,方燃昏迷得毫无征兆。听说那天和往常一样,上午上完课之后,方燃说没什么胃口吃饭,就直接回房间休息。到下午上课的时候,方燃却迟迟没来,那孩子重规矩又守时,从来没迟到过。他父亲就派人去叫方燃。结果才发现方燃昏迷了。这一昏迷就是差不多十年。来了多少医生专家都瞧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