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姜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抱着鹿禄跟着鹿姥爷就往外走。李秀红想要拦她,却被鹿姥爷瞪了一眼:“冤家宜解不宜结,做不成亲家,也别做成冤家。”鹿禄隐隐约约却听见李秀红在后头抱怨:“还不做冤家,闹成这样怎么不做冤家?”还夹杂着梁元成的声音:“行了行了,别拱火,先把儿子带回去。”鹿姥爷走到店外就止住了脚,鹿姥姥和鹿姜也跟着停住。梁春见了,立在后头高声喊道:“怎么?亲家还想搭顺风车啊?我们这车可坐不下。”鹿姥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沓整整齐齐的人民币,面上是一张90版百元大钞:“你们先走,我们坐出租车,不给你们添麻烦。”鹿姥姥也跟着微笑:“对啊,你们快走吧,这门口就这么大,待会儿出租车不好转头。”夜总会横跨了好几个铺面,门口宽敞得很,鹿姥姥这样说,明显有着出气的成分。鹿禄藏在妈妈怀里,忍不住笑了出来,换来鹿姜看了她一眼,她赶紧憋住了笑,不敢出声。刚坐在面包车里的梁春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发出一声嗤笑,话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亲家可真有钱。”鹿姥爷爽朗地笑了几声:“我没本事,就几个女儿孝顺,虽然没有买断工龄的大钱孝敬,但平时的零花还是有的。”拿着买断钱花天酒地的梁秋脚步一顿,没有儿女孝敬钱的梁老夫妻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任由梁家人的视线怎么打量,神情如何变化,鹿家人始终保持着微笑。直到梁家人的面包车开走,鹿姥姥这才瞪了鹿姥爷一眼:“还坐出租?你是有多阔绰?”鹿姥爷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不能让梁家看不起吗?要离婚也是我女儿扔掉他们那没用的儿子。”“爸,你还计较这个啊?”鹿姜听完理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能不计较?他们家养出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辜负了我女儿,还不想我计较,哪有这么好的事?”鹿姥爷顿时提高了音量。鹿姥姥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同意女儿离婚?”鹿姥爷瞟了一眼鹿姜,一脸正色道:“我哪里不同意了?我说的是要多方面考虑,尊重女儿和阿福的意见,现在她们自己都愿意,我有什么同意的?”鹿姥姥“嘁”了一声,却没和他再争论。倒是鹿姜走上前,隔着鹿禄抱了抱鹿姥爷和鹿姥姥:“谢谢爸,谢谢妈。”鹿禄也赶紧有样学样,在妈妈怀里抱了抱两夫妻:“谢谢姥姥,谢谢姥爷。”鹿姥姥笑得灿烂,鹿姥爷却是满脸的不自在:“一家人,谢什么谢,都养你十多年了,还怕再养你们几十年?大不了分你们几亩地,自己去种粮食吃。”鹿姥爷话一说完,抬眼就看见了出租车,连忙伸手招了招。这个年代的出租车,又贵又拽,远远看见有人招手的司机一个大转弯,就让鹿姥爷吃了一嘴的灰。鹿姥姥和鹿姜见状相视一笑,抱着鹿禄,在一路坦途中回到了出租屋。第二天一大早,鹿禄就被鹿姜叫醒,洗漱完打理齐整:“妈妈,今天我也要出门吗?”鹿姜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阿福不用出门,今天阿福的任务就是去和哥哥玩,妈妈要出去办点事情。”“哥哥?”鹿禄有些疑惑。“你三姨家的叶表哥啊?你忘记了吗?”鹿姜递给鹿禄一件粉色的外衫。鹿禄接过外衣,自己穿上,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这个表哥的小时候,好像是个小胖墩,还和自己一起去偷吃过猪饲料?鹿禄一怔,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实在难以置信。“那我叶哥人呢?”她抬头看向鹿姜。鹿姜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昨晚去你三姨摊子上了,回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这会儿在屋外玩。”“哦哦。”鹿禄了然,三姨三姨夫在外头摆摊,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难怪昨晚没看见人,“妈妈,你和姥姥姥爷都要去吗?”鹿姜笑着看向鹿禄,摸了摸她的头:“对啊,所以阿福今天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好。”鹿禄点了点头,“我要跟着妈妈生活。”什么?鹿姜一时有些发愣,直到看见女儿乖巧中带着几分坚定的笑容,鹿姜这才反应过来,鹿禄说的,是离婚后要跟着自己。她的心里好似涌出了蜜糖,填满了心巢,甜得过分。紧紧握住鹿禄白白胖胖的小手,鹿姜弯下了身子,直视着鹿禄的眼睛:“妈妈一定会让你过得比其他孩子都要幸福快乐。”她神情严肃,好似在说着什么庄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