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禄有心反抗,可身体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连挣扎都没能扑腾两下就被按在了李秀红的怀里。李秀红重重地叹了口气,从牙缝里发出声音:“跟奶奶走,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想你爸妈离婚。”鹿禄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当然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同时她也清楚了这三个人来找她的意图,无非就是想要拿她做借口制止鹿姜离婚,又或者让自己以后跟着梁家。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好些街坊邻居看热闹,梁元成对着他们笑了笑:“唉,没办法,在她三姨这儿住了好几天了,说好今天接她回家,她怎么也不愿意。”街坊们也是见过鹿禄和梁家人的,鹿姜要离婚的事还没有传出来,此时看着他们要抱鹿禄走,都露出带着善意的笑:“小孩子嘛,闹脾气很正常。”章叶愣在原地,傻傻地扯着衣脚,不知道如何是好。鹿禄想了想,光凭他们两个小孩子实在不足以让这些人改变想法,终归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走一趟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她转头冲着章叶道:“哥哥,你回去告诉三姨,我被接去梁家了,叫她别担心。”章叶点了点头,转头朝出租屋跑去。梁家人是搭公交来的,这会儿回去也是搭的公交。鹿禄无心感受这个年代的公交车,她看着李秀红还要和她说话,连忙把头转向另一面,借着宽大的帽檐,装作睡着了。梁秋被公交车里的味道熏得难受,心里更加不满:“妈,鹿姜要离就让她离,我还不想和她那样凶婆娘过一辈子,这连爹都不会叫的白眼狼爱跟谁跟谁,还跑来受这一趟罪。”“你说什么呢?”梁元成瞪了梁秋一眼,“好歹是你的女儿。”“也就一女儿。”梁秋满不在乎道,“没了鹿姜,我再娶一个,好好生个儿子。”“现在不准多生,女娃也金贵。”李秀红插嘴道,“就算以后有儿子了,也能换彩礼钱,没儿子不是还能靠她养老嘛。”梁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反驳了。倒是装睡的鹿禄心中不免生起了凉意。本来还以为李秀红他们对自己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过分苛责,和梁秋相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好的了,原来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自嘲,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梁家人划开界限,自己这又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好跟着妈妈生活不快乐吗?李秀红一行人回到梁家的时候,鹿姥爷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今日不仅梁夏不在,甚至梁夏也不许梁春回娘家掺和,李秀红三人又去了鹿三姨家找鹿禄,梁家根本就没人给鹿姥爷他们开门。鹿姜其实是有梁家钥匙的,但她委实不想同梁家再牵扯,鹿家三人干脆直接站门外等了,有邻居路过鹿姜还热情地打招呼,直说自己是来找梁秋离婚的,倒勾得邻居心痒痒想听个明白,却又看她大大方方,不好多问。等到李秀红三人一回来,看到的就是邻居们一脸好奇,带着几分欲言又止,实在憋得难受,可又不好多问的复杂神情。看得李秀红心中一紧,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又强忍着不敢出气。至于梁秋,早在看见鹿姜的那一瞬间,就躲到李秀红身后去了,直接将李秀红和她手里抱着的鹿禄袒露在了鹿家人的视线里。鹿禄连忙装作睡醒的样子,将头转向鹿家人,还不忘记告状:“妈妈,姥姥,姥爷,我本来要和哥哥去吃油糕的,他们非要把我带过来,好多人都拦不住。”李秀红一听见这话,就狠狠地瞪了鹿禄一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同意跟来的。”鹿禄故作委屈地看了鹿姜一眼,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鹿姜一看见鹿禄委屈巴巴的表情,眉头便皱成了一团:“我说梁秋你能不能长点本事?老用阿福做挡箭牌你也好意思?”梁秋还没有回话,梁元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这主意虽然是李秀红和梁春想出来的,但实际上同意的还是他,今天去找鹿禄他也出了力,这会儿面对鹿姜的鄙夷和鹿家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他心里实在难受:“亲家,等久了吧?咱们进去说?”鹿姥爷冷“哼”一声:“不用了,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赶紧把正事办了。”梁元成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又竭力放缓了语气,做了个“请”姿势:“亲家先进来喝杯茶,咱们慢慢聊。”“有什么可聊的?”鹿姜冷着一张脸,“你们先把阿福给我,我们再好好聊。”梁元成顿时不作声了,此时的鹿禄在他们手里,就相当于一个“人质”,哪里是三言两语就会轻易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