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面对的是鹿姜的女儿,即使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林司业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点了点头:“吃了,吃了才过来的。”鹿禄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上辈子就畏惧同陌生人交流,这辈子虽然好了些,但还是没办法主动去和别人聊天。林司业倒是不惧生,只是面对鹿姜的事情格外小心翼翼,如今还加了个鹿禄。鹿禄一边吃着,一边偷偷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两人,她在思考林司业来这里的目的,毕竟昨天她才从这位林叔叔的嘴里听到了不想见鹿姜的话。不知道是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还是意识到了鹿禄打量的眼神,林司业突然伸手将背后的贺延年推到了鹿禄面前,向她介绍道:“他叫贺延年,小名阿寿,你可以叫他阿寿哥哥。”贺延年?上辈子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等等,上辈子梁家人传播林司业和鹿姜的谣言,其中一条证据不就是林司业为了鹿姜终生未婚,最后收养了一个战友的孩子吗?那个孩子,好像就叫贺延年?时光太过久远,事情也已经过去十来年,鹿禄只记得大概,但此刻也探究不了什么,她按下心中的疑惑,听话地叫了一声:“阿寿哥哥。”然后低头继续和红烧牛肉奋斗。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重要,反正这辈子也不会有梁家人来污蔑妈妈了。贺延年应了一声,仔细地打量着鹿禄。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军属院,贺延年都很少见到这样乖巧懂事,说话调理清楚,能和大人交流的同龄人,筷子还用得很熟练。在他的印象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要么就是只知道吃饭玩耍,上蹿下跳的皮猴子,要么就是不讲卫生,浑身是灰的脏小孩。因此,贺延年总觉得自己和同龄人格格不入,爱找大人们玩耍。像鹿禄这样的,他几乎没有见过。贺延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鹿禄身边,看着她。一直等到鹿禄觉得被盯着难受,抬起头来,他才道:“我知道你,鹿禄,你可以直接叫我贺延年,我觉得我们可以平等交流。”鹿禄一脸懵逼地看着贺延年。不是?小孩子都这么难懂的吗?章叶和林驹也不这样啊?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没搞懂贺延年说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问道:“贺延年,你要吃饭吗?”“不用,我吃过了。”自觉和鹿禄达成了友好交流,还被对方邀请吃饭的贺延年矜持地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鹿禄的提议。林司业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装大人看得好笑,眼睛里溢满了笑意。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一转头,就发现鹿姜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他。那鹿姜找你干嘛?林司业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鹿姜了。此时他一转头就能瞧见鹿姜正站在楼梯上,望着他们的方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及腰的长发乌黑油亮,懒懒散散地披在身后,脸上依稀带着笑。林司业不知道鹿姜站在楼梯上究竟在瞧着谁,但他的身体已然僵硬起来,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裤子,脸上挂着怎么也抹不去的笑意。看得贺延年忍不住摇了摇头:“唉,可怜的大人,单相思的痛苦。”鹿禄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做单相思吗?”贺延年挑了挑眉:“我当然知道了,以前大院里的王阿姨看见李叔叔就是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们就说王阿姨是单相思。”再看看林司业如今的模样,可不就是单相思嘛。几个人闲聊思考的功夫,鹿姜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了。她径直走到林司业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哟,稀客呀。”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尴尬事,大家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和朋友。她的话音刚落,林司业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仿佛没有波澜的水面,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水下的波涛汹涌:“好久不见。”鹿姜也风轻云淡地回他:“好久不见。”并没有过多的寒暄叙旧,一切都是那样的平常,仿佛昨天才刚刚见过。略聊了两句,鹿姜问道:“今天这么有空过来?”听到这话,林司业就开始说起了正事:“我这次回来是过来办事的。”说到这里,林司业示意鹿姜和他单独说话。鹿姜带着疑惑看了他一眼,还是跟着走了。两人走到角落里,林司业才继续道:“我带过来的小孩,叫贺延年,是我战友的孩子,他父亲在一次边境摩擦中牺牲了,她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父母两边的老人也都没了,我们本来是想送他去福利院,后来商量了下,还是想找个亲戚帮忙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