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管是少时的交情,还是单纯的生理冲动,都不会引发嫉妒一类的感受,——睡不到奚星海,睡别人就是了,犯不着为了他伤情动怒,更犯不着为了他伤筋动骨。不可以生气,闫飞航告诉自己,不可以生气。他深呼吸三口气,感觉心情趋近于平静,抬脚,朝那二人走过去。卡座里,裴瑞凡已经坐起身,奚星海也坐了起来,他的t恤有点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裴瑞凡低头为他整理,奚星海拍开他的手,像是害羞,裴瑞凡把手又伸过去,像是在同他打闹。裴瑞凡很帅。他个子很高,身材很好,他很会打扮,发型很酷,衣服很潮,右边耳朵还戴了两个黑色的耳钉。奚星海则是另外一种画风。他皮肤很白,鼻头小小,眼睛大大,他长得很乖,穿得很乖,走路的姿势很乖,坐着的姿势也很乖。他是坏男孩的反义词,他跟裴瑞凡截然不同,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可他们坐在一起,竟然……那么相配。闫飞航的眼睛被刺痛,呼吸都急促了三分。奚星海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犹犹豫豫地喊他,“飞、飞航哥,你怎么来了?”闫飞航朝他笑了笑,然后一拳砸在了裴瑞凡的眼角。看见闫飞航时,奚星海感觉要不好。可他能够想象到的,最不好的场景莫过于,闫飞航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高声大骂,骂他不要脸,骂他恬不知耻,再骂他变态色情狂,最后拂袖离开。给他一百个脑子,一千个七巧玲珑心,他也想不到闫飞航会对他笑,更加想不到,闫飞航刚刚对他笑完,转头就对裴瑞凡动了手。奚星海吓傻了。坐在原地。可裴瑞凡哪里是好惹的呢?一句【我操你大爷爷】还没骂完,裴瑞凡已经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照着闫飞航的眼角砸了过去。灯球转啊转,雪花飘啊飘,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裴瑞凡和闫飞航扭打在一起。酒瓶倒了,酒杯撒了,桌子板凳倒了一地,发出哐哐哐的巨大声响,震天响的音乐声都被这些声响盖了过去。周围有人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哦豁怪叫,“卧槽牛头人啊真他妈刺激!”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老铁们,今天现场直播牛头人,飞机坦克来一波啊!还有精彩的在后头!”孙闻也站起来,乖乖!奚星海这家伙不得了啊不得了!一搞就搞两个!奚星海已经快疯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打啦,别打啦!”孙闻:……他端起酒杯,好茶啊好茶。奚星海哪里知道孙闻在想什么?顾不上那么多,他闭着眼睛就冲了上去,他去拉闫飞航,刚碰到闫飞航的衣角,闫飞航一把推开了他。奚星海跌坐在沙发里,闫飞航揪着裴瑞凡的衣领,结实的一拳直直落下去。裴瑞凡被他打得偏开了头,打出一口的血沫,狂吼一声【你他妈的,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此生再钓不到凯子!】再次冲了上去。这个誓可太毒了!奚星海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拉裴瑞凡,可裴瑞凡的身上都是洒出来的酒,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手。奚星海没有办法,求助于酒保,求助于侍应生,求助于现场的其他人,终于,四五个人,八九只手,废了十二成力,把那二人分了开来。闫飞航鼻子歪了,眼睛紫了,一帅脸肿成了春节祭祖的大猪头,奚星海心疼死了,“裴瑞凡你干嘛打他啊!”裴瑞凡指着自己那张不遑多让的猪头脸,“奚星海你良心被狗吃了?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打我?”奚星海:……这话说得在理啊。可奚星海根本不敢看闫飞航。他能感觉到闫飞航的目光,那种如芒在背如有实质的目光几乎将他射个对穿。他低着头,感觉裴瑞凡正在流鼻血,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给裴瑞凡擦脸,“你还好吧,你……疼不疼啊?”裴瑞凡一副【你这样才像话嘛】的神情,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颈子——那儿都是打翻的酒液——命令奚星海道:“擦!”奚星海理亏情也亏,只得伏低做小,听话的小媳妇也似,低眉顺眼地给裴瑞凡擦,擦完胳膊,擦颈子。一包纸巾不够,他问侍应生又要了一包,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敢看闫飞航的脸。闫飞航眼珠子都要瞪碎了,偏偏裴瑞凡这根搅屎棍搅屎不嫌屎臭,一手叉着腰,一手揽上奚星海的肩,冲着闫飞航,耀武扬威地挑眉毛。闫飞航的脸色黑透了,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奚星海你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