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找到地方,还是时霖开车送她来的。
在有点儿边缘的市郊,像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度假村的深处,有一个中式的小院子,四处都是山林,分外清净。
阮念心想,她自己是绝对不敢来这儿的——尽管度假村有保安巡逻。
时霖将车子停在了院子外,似乎看着这位有点儿冒冒失失的太太,最终还是开口说,“以往梁先生每次回国都带着十一到这儿住很久,通常手机也关机,他自己在这住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离开。”
“因为安静吗?”
“大概是吧。”
“他以前在国外也这样吗?”
“大概也是吧,梁先生那会喜欢去露营,去的地方也都偏远,他从不带我的,”时霖说,“我只是负责他工作和日常上的杂务而已。”
阮念点点头,正欲下车,还是停顿了一秒,“我看你之前跟着他和姜阿姨一起走的,有发生什么吗?”
时霖摇摇头,“没有,刚刚就是……姜女士要跟梁斯玉先生离婚了,需要当初之前律师做的公证,公证文件都在梁斯玉先生的办公室里,其中有一部分分割是涉及梁先生的。”
“然后呢?”
“然后就是……姜女士最近要移民了。”
阮念静默了几秒,然后跟时霖道了谢。
时霖说,“太太,要是太晚您也可以在这住的,房子里都有配套的设施,这是梁先生的房产。”
阮念点点头,只是心里想,除了西郊,哪儿还是家呢。
阮念拎着一袋子东西下车,轻轻推开门。
然后她就看到了,偌大而干枯的院子,院中有一处回廊桥,可惜并没有做水景,廊桥下堆积了不少的落叶。
萧瑟,干枯,冷冽,死寂。
梁西闻站在廊桥之上,依旧是黑色的长款毛呢大衣,颈间一条深色的围巾,他颀长的背影融于夜色,平添寂寥和寒远。
听见动静,梁西闻回身,然后就看到了阮念,他在看到她身影的那一瞬间,心口竟然猛地有些泛酸。
“怎么过来了?”梁西闻的声音有点哑。
阮念拎着一个大袋子朝他小跑过来,然后对他张开手说,“夫妻共患难呀,我怎么可能舍得扔下我的梁西闻呢。”
梁西闻还没反应过来,阮念就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一看便知道在这儿站了好久。
阮念攥着他的手贴在脸上,“站多久了,你要冻感冒了我心疼的。”
梁西闻张张口,竟有些哑然,好似思维都凝固住了。
阮念拉着他进屋,这里也如一开始的西郊,空荡荡的,没点儿生气,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狗窝。
阮念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去开了壁灯,拉过了沙发上叠着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带的什么?”梁西闻忽而觉得开口都有些艰难,好像不知如何面对她,嗓音都干涩起来。
“我买了炸鸡,一瓶橙汁,一瓶啤酒,”阮念靠在他身边,“我来陪你了。要是我们今晚回家呢,那就我开车带你回去,要是你想住这儿呢,我就陪你住在这,反正我舍不得你自己呆着。”
梁西闻静静地看着阮念,她拆开那罐易拉罐的啤酒递过来——梁西闻瞧着她的手,没来由地想到好久好久前,阮念给他的那枚易拉罐的戒指。
“念念,我不喝酒。”他声音有些哑,像是有些无措,竭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有你就好了。”
“人生总得有点儿第一次,虽然我酒量也不好,但我体感吧,喝了酒好像很容易睡觉。”阮念把啤酒递给他,自己拧开了橙汁,然后跟他碰了一下,“当成我们每周的约会日好啦。”
梁西闻看着她,心中的酸涩竟如此难忍。
他拿着易拉罐,迟疑着尝了一口,味道很苦,一点都不好喝,但他也没太抵触,阮念有点儿期待的看着他,于是梁西闻又喝了一口。
阮念脱了鞋子,屈膝坐在他身边,下意识地靠近他的怀里,拿出一盒炸鸡抱在手里,沾了沾番茄酱跟他说话,“这儿也没电影可看,我就跟你讲一个我很喜欢的电影吧,这还是我初中的时候看的……我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欧美小清新电影,有一部片子叫PS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