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忌惮地握紧手中的银刀。院长抬手摸了摸血肉斑驳的面部:“如果不是那场爆炸,我甚至不用再找新的材料,只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而你,晁成益,还有那个该死的病人,凭什么你们可以逃过一劫,为什么我这样伟大的贡献者却死了?”院长向前猛地一挥手,浮空的十七支针管整齐一致地再次刺向江珩:“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江珩向后一仰,腰部柔软地塌陷下去,手掌在地面上快速地一撑,一个漂亮的侧翻,避开所有飞来的针管。但院长却抓住江珩躲避的时机,冲上前一把摁住江珩的肩膀,把他死死按在地上,手中的铜针管毫不犹豫地下落,准确无误地对着江珩的侧颈静脉狠狠扎下。江珩反应迅速地抬起银刀去隔挡,但刀尖却只碰歪了针头,没能阻挡铜针管的下落。糟了。江珩睁大了眼睛,试图躲闪,但院长的力气异常的大,他的肩膀被死死抵在地板上,几乎不能动弹。他又挣扎了几次,屈起膝盖想顶开压在他身上的院长,但动作却立马被院长察觉。地面上陡然伸出数条束缚带,把江珩捆得严严实实。银刀隔挡已经来不及,身体也被捆得很牢,根本动不了。地面冰凉的温度从后背划破的衣服口浸到皮肤上,江珩被冻得一个哆嗦。要失败了吗?失败了,就没法拿到那笔钱了……奶奶的手术也就做不了了。江珩无助的眼睛里渐渐蓄起水雾,心脏难受地揪成一团。————————————————“老人的情况不算太好,虽然她之前的健康状况不错,但也没有办法一直这么耗下去。”“你是她的家属吗?”医生的表情刻板严肃。“是的。”“我们建议尽快再动一次手术,手术费用大概需要——”医生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他几乎有些听不清了。“好的……我会尽快交齐手术费用。”“谢谢医生——”————————————————“奶奶……”江珩小声地叫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让整个玻璃大厅的地板猛烈地晃动起来。快要扎进江珩脖颈里的铜针管陡然停下,随即跟着它的主人一起滚到了一旁。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着,仿佛要把整个医院炸穿。院长手中的铜针管被他松开,无力地掉落,与坚实的地板碰撞,发出一串“叮铃哐啷”的声响。“不……不……又是爆炸……不!我的医院!我的研究……”院长滚出老远,瑟缩地团在地上,口中神神叨叨地念个不停。无数怨灵冲进玻璃大厅里,他们穿着病号服,脸上都是深切的仇恨。“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们……”清醒过来的病人们终于从漫无目的飘荡的游魂状态里挣脱出来,一个个愤怒地朝地上的院长扑过去。他们啃噬着他的灵魂,撕扯着他的血肉,听着他的哀嚎,只有这样才能够平息内心的仇恨。一旁的卢医生也未能幸免于难,同样淹没在了病人们的包围圈里与此同时,医院各处的医护人员也都遭到了围攻,以晁成益为首的玩家们指挥着苏醒过来的病人们,对这群医德败坏的医护人员发起总攻。一时间,整个医院里充斥着大快人心的痛苦嚎叫,衬着炮火连天的伴奏声,热闹得就像一支可以超度灵魂的交响曲。江珩趁机把身上的束缚带全部用刀割开,他坐起身,抱着膝盖团在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规律清脆的脚步声朝江珩接近,江珩埋在膝盖里的头动了动。他抬起头,朦胧的泪眼迷糊地望向来人。顾和顾瑾谚正向他走来,两人的身影逐渐糅合在一起,最终融合成了一个人。高大冷峻的男人走到江珩面前,投下的阴影把他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内。顾瑾谚在江珩面前蹲下身,沉静的黑眸里浸透了温柔,像春日里最和煦的暖阳与微风。江珩愣愣地望着他,睫毛扑朔间,泪珠悄无声息地掉下来,沾得卷翘的睫毛湿漉漉地耷拉着。心脏被浸泡在温暖又舒适的安全感里,紧揪的感觉一下便松开来。“别怕。”顾瑾谚伸手,轻轻地揭掉那几颗滑下来的泪珠,轻柔地抚过江珩柔嫩的眼角。男人英俊深刻的轮廓在远处投来的灯光下俊美得毫无锋芒,眼中全是只给一个人的专注温柔。“有我在,你不会输。”幽灵医院(完)江珩睁大了眼睛,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他哭得没有声音,就只是安静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