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额头,滚过他的脸颊,凝在他的下颚,落下了,一抹抹水花在脚尖砸起。
红灯很长。
“文骋?”
大汉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是。”
“怎么来姑苏了?”
像是个官差,到处盘问,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想来闯闯。”
“城小,跑不了马。”
“总要看看,瞧瞧。”
“雨大,要来躲躲嘛?”
他稍稍低眉,看向了身旁。
藏蓝的长柄大伞,打在他的肩膀旁,遮着那人的脸。
只看得见一个瘦长的身子,穿着一件像样的西装,但下身已经被打湿了不少,左手拎着一个公文包,也一起撑着这大伞,右手空着,垂在身边,靠着腰侧,肤色似同墙白,却留着不长的指甲。
那人声音似雄非雌,又像是块磨砂的轮子,嘶嘶地响。
雨越来越大了,哗啦啦的,但遮不住汉子的眼,那眼在夜里,对着雨,卧在厚实的粗眉下,像是供雕上作目的玛瑙,却闪着狼的光。
“你的伞,太小了。”
“呵。”
冷笑,听来像是这场梅雨中的细雷。
伞旋了起来,打在他的脸上,像是浇铁。
那人迎着红灯就走了过去,越了斑马线,到了对面,像来时一样,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消失。
文骋望着那西装革履的影子,又看了看红灯,还有十秒。
“真是不讲规矩。”
他摇了摇头。
绿灯了。
他却没有过马路,而是换了个方向。
雨还在下。
姑苏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