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脱了,陪着蒋中朝度过了烂醉如泥的几日,怀了孩子的许婉楼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带上了手铐。
可蒋中朝却后悔了。
可那时的他依然高高在上,觉得她是在瞎胡闹,他解释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
现在的柳书白说当时她走都走了,不可能再回去,但是当初她是犹豫过的。
她在想他们会不会真的是没发生什么,她会不会只是他的人脉和资源,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万一真的是她太过于敏感,她会不会错过一段感情了。
陶竹也问,是啊,会不会真的是这样呢?
我不知道,或许是真的。柳书白说。但是当我回过头再看的时候,我发现女人如果自身不够强大,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而你,小桃儿,你没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蒋俞白不会像蒋中朝那样。如果他知道怎样的行为会让你难过或者委屈,他不会做,而不是一意孤行要去做,再让你体谅他的行为。
当初一顿路边小摊儿就能被哄得笑逐颜开的女人,在清醒后看见金山银山也不为所动,只会为怎么退回去的事儿发愁。
早已经过了下班点,办公室的门却又一次被人打开。
来人百无禁忌,迈着长腿,延着左手边漫不经心地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直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他迎着陶竹的目光,慢悠悠地走过去。
“哟,兔崽子来了。”
“哟,兔总在呢啊。”
母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同对方打招呼,整齐且离谱。
蒋俞白把刚才陶竹坐过的椅子扯过来,长腿一迈,大喇喇地敞着腿坐下:“又给我们孩子灌输什么极端思想呢?”
当年蒋中朝确实做了对不起柳书白的事,说补偿和愧疚都无益。
后来这么多年,柳书白身边不是没人,富商大老板,帅气小模特,她也动心,但从来就只谈恋爱,提婚姻就色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男人已经从心底产生了恐惧和敌意,蒋俞白也都理解,但不得不说,在男女关系上,柳书白偏执,他担心的是她要大义灭亲,给陶竹洗脑。
“我可没灌输什么思想。”柳书白不认账,手指戳了戳桌面,“我就事论事地跟小桃儿聊天呢。”她刻意强调了就事论事四个字。
蒋俞白点点头,稍稍起身,懒洋洋地戳了戳桌沿:“哦,那让我听听,你是怎么他添油加醋地跟她聊天的。”他也很刻意地强调了添油加醋四个字。
柳书白翻了个白眼,笑着啐他:“去你妈的。”
“好的,妈。”蒋俞白吊儿郎当地痛快应下,人站起来,宽厚的肩膀遮住了坐在他身边的陶竹的视线,他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这对母子碰在一起没一句正经的,柳书白喝了口茶,本打算在他们走后也走了,但这时候却听见陶竹说:“俞白哥你去外面等我吧,我跟柳姐说几句话再走。”
蒋俞白低头,跟她对视了几秒,想从这几秒的时间里,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她挺黏人的,但是有外人尤其是长辈的时候会收敛很多,陶竹只是拽着他的手像撒娇似的摇了摇,让他别担心。
蒋俞白出去了。
会议室的隔音也就那样,但蒋俞白知道她让他出来是有些话不想让他听,就走远了一点,他站在前台的位置,身子斜倚在大理石台前,双腿松松地交叉,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公司。
说不上气派,但却能看出来她的用心。
墙上贴着国家地图和各个省市的地图,在各个省市的地图上,划出了当地的特产和可发展前景。
还有一大块空地,在帮助寻找走失儿童。
这么多年,她自卑过,自负过,浮过,沉过,不变的是,她从来没放弃过任何一个小村庄。
她已经走出来了,可她希望更多的孩子和大山里的人能走出来。
这样的她,发出炽热的光,陪着她走过每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路。
蒋俞白倏地笑了下。
像是老父亲,看见孩子青出于蓝的那种骄傲的心情。
陶竹重新把小会议室的门关上,没坐下,就站在门口那,双手放在身后,轻声说:“谢谢您。”
柳书白喜欢她,陶竹能感受到。
她说这些,既是倾诉,也是提醒。
她和蒋俞白之间云泥之别的身份,并不会因为婚姻而**然无存,柳书白大概是怕陶竹成为第二个自己,才会常常跟她说起这些。
言语之间,甚至常会透露出,可以把蒋俞白当成她的跳板,来弥补她原生家庭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