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到主位上去示意他们起身,林威先拍了拍手,笑着说:“娘娘,奴才今儿来是奉了陛下之命,给您送人和赏赐来的。”
“绫罗绸缎,珠钗首饰,还有各种补品都已经让人带下去了,倒是这人,得让您先当面过一过目。陛下说了,您若觉得不合眼缘再换,不费事的。”
&ot;碧慈,还不来见过娘娘。&ot;
姜雪漪抬眼看过去,就见外头走进来一个模样端正的宫女,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瞧着很稳重。
她提裙行大礼,叩首下去:“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未央。”
姜雪漪打量两眼,林威这才说着:“这是陛下赏给娘娘的宫女,从前是太医署的医女出身,医术在医女里也算最拔尖的几个。陛下说您这一胎怀的不安生,有个能识毒懂药理的医女在身边侍奉着,陛下也好放心些。”
原是陛下亲自挑的人,倒是比什么外物都要强多了。
她立刻和煦的笑起来:“陛下的心意本宫收到了,还望大监回去转达本宫的感激。碧慈瞧着稳重,合本宫眼缘。”
林威这才甩了拂尘躬身说:“既如此,奴才就回勤政殿复命了。近来朝堂事忙,陛下总是忙碌到深夜呢。”
姜雪漪心领神会,扶霜上前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有劳大监,本宫明白。”
待林威走后,钱常在才赶紧正色看向娘娘,再次起身屈膝道:“妾身早就想来看望娘娘了,无奈碍于陛下的命令不敢随意打扰。幸而今日有娘娘传召,如今看到娘娘安然无恙,陛下又如此宠爱您,妾身心里实在是放心多了。”
姜雪漪温柔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身坐下:“快坐,常在无须多礼。本宫此胎怀象不佳,不过并非什么大事,你有心惦记着本宫,本宫心里很高兴。”
她泠泠抬眼,眸光意有所指:“今日叫你来,是想叫你和本宫一道用个晚膳,顺便问问你这些日子可察觉出什么没有。”
“事情要紧,未央宫可不养闲人呢。”
娘娘才解除宫禁第一天晚上就传了钱常在过来,足以说明娘娘对交给她的这件事的看重,如今娘娘暗示,她分得清事态紧急,忙跪下说道:“启禀娘娘,妾身时刻记得您交给妾身的事,这些日子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无一日不盯着她的。要么是亲信宫人,有时妾身自己闲着无事也会去打听消息、跟着她,看她都接触过什么人。这么一个多月下来,妾身还真发觉些异常来不及告知您。”
她低头福身道:“幸而今日娘娘传召,妾身便一口气都说了,娘娘也好自行分辨。”
姜雪漪微微抬手,段殷凝亲自去将人扶起来坐在底下:“常在不必紧张,坐着说就是。”
“马上就是用膳时间了,你们都去帮忙张罗饭菜吧,本宫和钱常在两个人说会儿话,不必急着过来伺候。”
待人都跟着段殷凝走了,钱常在才思索了一番缓缓道:“自从那晚兰才人见罪于陛下以后,陛下再也没有见过她。许是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得宠了,兰才人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性情大变,和之前那副人前温柔娴静的模样大相径庭,不光整日冷脸相对,妾身还见过两次她责骂身边的宫女,总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样子。”
“后来高僧入宫,兰才人也不知怎么一心向佛了,日日都去宝光殿。不过去宝光殿的人实在太多,妾身不好跟太近免得惊动她,只到台阶下就回去了。不过听妾身派去的宫女说,兰才人一去就是许久,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在和那些僧人们密谋什么,蛇鼠一窝,琢磨着要害娘娘!”
姜雪漪看着她缓缓点头,淡笑着说:“这些本宫已经确定了,还有什么?”
钱常在没想到淑妃竟然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宫外的风水草动,不禁更敬佩她在宫里生存的手腕,这会儿在搜肠刮肚的琢磨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异常,突然说:“除此之外,妾身觉得这两天的兰才人有些异常。”
“陛下已经说过兰才人的名牒若无允许至死都不能挂上,可以说兰才人此生承宠的可能性已经断绝了,极大可能是老死宫中无人问津的结局,前些天她也的确因为这个自暴自弃,整日冷面以对。可不知怎么,她这两天像十分躁动似的,妾身发现她一直在四处见那些稍有头脸的妃嫔或是宫人,瞧着是在想法子重新得宠似的。今日一听说您有孕的消息,她还恨恨的在宫里砸了好几个瓷器呢。”
“已经沦落到如此处境,甚至在您刚禁足的时候都不曾想法子重新得陛下的恩宠,这两天怎么就突然想开了?”
钱常在疑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妾身总觉得哪儿不对。”
姜雪漪这回倒是有些没想到,又问了句:“就这两天才开始的?”
“是,就是这两天才突然频繁的去找别的嫔妃和底下那些管事的女官太监们,不知道又在密谋什么。”钱常在不敢有丝毫隐瞒,忙说着。
闻言,姜雪漪觉得有些奇怪:“若想争宠,本宫刚禁足的时候就想法子得宠不是时间更充裕?可若不是为了争宠,这两天反而如此紧急的去寻人办事,倒显得不寻常了。”
兰才人与了尘私通一事在她心里已经是认定了的,可兰才人之所以胆子这么大敢与人私通,无非是因为知道自己此生无望,抱着玉石俱焚想害她也不痛快的念头。
可既然已经没了生机,又为何这会儿想再博个出路?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不得不行动的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