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最厌恶遭人背叛,沈璋寒恨不得现在就将兰才人这个□□千刀万剐,托盘上的碎布和里衣缝起来的缺口一般无二,这熟悉的蓝色,如今只让他觉得无比嫌恶。
他微微合了合眸强忍住火气,抬手便将那托盘打翻老远,冰冷吐字道:“不知廉耻的贱人。”
姜雪漪抬眼,柔声道:“陛下消消气,实在不值当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动肝火,您的龙体才是最要紧的。”
“眼下如何处置兰才人才是最要紧的,万不可让她污了皇室血脉,辱了皇家名声才是。”
所有的罪名都已经敲定,兰才人自己做的事,她自知罪无可恕,今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可如今看着淑妃和陛下一唱一和的模样,兰才人突然觉得可笑极了。
她也不知是怎么甩掉了嘴里的破布,被反扭着身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知廉耻?当初周郎为了救你性命而死,死前将我托付给你,你是如何答应他的?你说会荣华富贵待我一辈子,定不会辜负周郎以命相托,如今呢?陛下,你都忘了吗?”
“我若是□□,那陛下岂不也成了淫夫吗?当初我是如何爬上你的床榻的,难道陛下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将我养在外头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我曾为别人的妻吗?我是什么人你向来清楚,如今明明是你先弃我不顾,现在反倒来说我不知廉耻了。”
“你以为是我想走到这一步的吗?还不是因为你为了淑妃冷落我,抛弃我,让我一个弱女子无人可依吗!”
兰才人的声音越说越大,说到最后笑的越来越大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全世界最好笑的话,连眼泪都出来了。
兰才人一人大笑,可事关陛下,庭院内的其余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因为听到皇室密辛惹了陛下不悦。
姜雪漪不曾想过她和陛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难怪宫里人只知她曾是陛下的外室,无人知道她原来还曾嫁为人妇。
在自己的夫君死后转头就爬上了陛下的龙床,她一口一个周郎,究竟真的是没有依靠不得为之还是蓄谋已久,外人一听就能分明。
若她安分守己,她还是能一辈子做她尊贵体面的兰妃,可如今分明是她心思不正,还要反过来将一切都怪罪到别人头上。
不过再怎么样,她与人私通秽乱后宫,还怀上孽种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这会儿死前又言语无状,触怒龙颜,兰才人必然不能善了了。
帝王尊严被兰才人当众挑衅,沈璋寒脸色铁青,已经忍无可忍。
看着兰才人笑道近乎疯癫的模样,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拖出去喂狗,只要听见她的名字,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捂住她的嘴,拖出去即刻杖毙。”
沈璋寒的眼神从未如此的冰冷厌恶,看着她的样子,好像在看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除去傅氏在宫中所有的记档、名册,尸身扔去犬舍,让猎犬分食。”
“对外只说兰才人谋害淑妃被赐了毒酒,已经连夜处置,剩下的闲话,朕不希望听到一句。”
“若哪日朕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今日之事,你们的下场,便和她一样。”
此事一出陛下震怒,未央宫内所有人皆不敢高声,疾步下去奉行皇命。
沈璋寒冷眼看着她被御前侍卫拖走行刑,只觉心中怒火难消,即便是微冷的晚风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登基数年,后宫风波再起也不曾出过这样的事,他自认为自己和父皇不同,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也会有这样胆大包天,秽乱后宫的女人,甚至怀上了僧人的孽种。
若只是寻常嫔妃兴许他还不至于如此生气,可傅幽怜,却最没资格做这般事情。
当初周卿为他挡刀,临死前只有一个心愿,便是要沈璋寒善待他的老母寡妻,让他们不至于失了支柱,孤苦无依。沈璋寒感念他的忠心,命人为她们添置宅院,买奴买仆,又给不少金银傍身所用。
谁知傅幽怜会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楚楚可怜的出现在他的寝屋,扯着他的衣袖说自己夫君早亡,无依无靠,虽有钱财却无人可依,难以平安生活,但求他行好,不求名分,只求如一个婢女般留在身边。
傅幽怜家世零落,向来楚楚可怜,周卿还活着时除了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妻。
她如此言辞,又如此主动,说得自己柔弱不堪,沈璋寒这才没有拒绝,因着周卿对她格外看顾。久而久之,她更是温柔小意,柔媚善侍。
他知道傅幽怜不是什么没有心机的柔弱女子,她善于筹谋,心机深重,不惜借着一切往上爬,若不然当初就不会拼命把握着周卿,又在周卿刚死不久就主动上了他的床。
只是因为一个小小女子,纵使有些心机他也懒得说破而已。
可这么多年来,他自问待她不错,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甚至一入宫就让她做了主位。若不是她心机太甚,想要的越来越多惹他不耐,后头又太不安分,屡屡生事,她完全可以一生平安富贵到老,哪怕不得宠,也能一直做他的兰妃。
但她偏偏不知足,偏偏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不仅搅乱后宫安宁,陷害淑妃,更是不知好歹,胆大包天,堂而皇之的挑衅帝王尊严,污了皇室血脉。
沈璋寒早该知道一个水性杨花以身养位的女人不能宠,是他看走了眼,更是高估了自己。
浓浓夜色下,耳边隐约只听得到穿堂而过的风声,女子被塞住嘴发出的低低呜咽渐渐停歇,外头的动静很快就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