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领班正要?问他们姓甚名谁,由谁管辖,便?见花圃那一头又冒出一个人。身穿黑衣,头戴三山帽,神色冷漠地注视着他。
领班同他对视一眼,当即躬下身子行?礼:“贺总管!不知贺总管在此,属下僭越了,这个宫女和侍卫…”
“这二人是?要?带去乾清宫差使的新人,”贺云生声音淡淡,“无甚大事,你继续巡逻便?可。”
“是?,属下遵命,是?属下误会了,还?请贺总管恕罪。”禁军领班虽然觉得?贺总管大半夜带新人回乾清宫的举动很奇怪,却也不敢多?问,缓步退下了。
待这队禁军走远,贺云生才转身向祁重连和柳商枝行?礼:“事发突然,奴才冒犯皇上、娘娘了。”
“无事。”祁重连摆摆手,嘴角诡异地勾起一抹弧度。方才那禁军领班的叫喊,让他生出一种在跟柳商枝偷情,还?打包了行?囊准备一起私奔的错觉。
他转身看向身后人,柳商枝正颇为恼怒地瞪着他,显然是?觉得?刚才那一幕有些丢脸:“你出的好主?意?。”
祁重连把这当作娇嗔,捏了捏她的脸:“朕不是?预料到了,特地没让王启顺跟着,不然那个呆瓜肯定要?露馅。”
柳商枝本也没怎么?生气?,听?他这么?说就没忍住笑了。笑过,又觉得?不大好背后说人,掩了掩唇同皇帝继续往前走:“你可别?这么?说,王公公虽说智谋不显,对你却是?忠心耿耿。”
祁重连趁她说话?的间隙故意?靠得?近了些,二人并肩走着,手背随即不小心刮蹭到。柳商枝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收回,左手便?被那人不容拒绝地紧紧攥住。
“嗯。”祁重连笑容恶劣,装作自己?什么?小动作都没做,“都听?你的。”
翌日一早,祁重连就带着柳商枝上了銮驾出宫。离亲耕礼和亲蚕礼还?有些时?日,柳商枝乘着铺满软垫的銮驾,一路行?得?极慢,晃晃悠悠数日才到了地方。
出乎柳商枝意?料,最后到达的地方不是?有众多?官员等候接待的城门口,或是?事先准备好的宅院,而是?进了一处村落里?。
避免太引人注目,他们换了小马车和衣裳微服出行?。柳商枝掀开车帘,看着外头一望无际的广阔农田,只觉瞬间心旷神怡。同逼仄封闭的宫殿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桃花源。
柳商枝这么?想着,冷不丁瞧见农田中耕作的百姓都被他们这辆马车吸引,投来的目光是?惊讶艳羡。毕竟是?皇家的东西,哪怕特意?更换也难掩奢华。想到这,又难免有些怅然。
皇宫,就像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或许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完美的选择与真正完美的人生。
见柳商枝神色不对,祁重连伸手放下了她眼前的帘子,阴阳怪气?地开口:“看到花落了,会想着给它厚葬;看到草被踏了,会忍不住落泪。看到朕被气?得?直哆嗦,你反倒想笑了。柳商枝,朕究竟是?该说你多?愁善感好,说是?说你冷心冷情好。”
柳商枝被这么?一堵,半晌没说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她发现皇帝说的好像是?事实。
片刻后,才没忍住小声道:“我不过往外看这么?一眼,你就这么?多?感触。”
“朕只是?不想你伤神。”祁重连语气?认真,带着些许不易觉察的温柔,他将手放到柳商枝小腹上,“朕听?说,怀孕时?必得?保持心情愉悦才好,你…”
“少爷,少夫人,到地方了。”贺云生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因这附近也有农户居住,他们既低调行?事,自是?要?改变称谓。
祁重连闻言止了话?头,带着柳商枝出去。
入目是?一栋精致素雅的木屋,如所有农家住户一般,附带一个小院,用高高的栅栏围着。屋后还?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声不绝于耳。依山傍水,一开门便?是?广阔农田,不可谓不是?一处绝妙所在。
“这是?朕特地派人寻的一处地方,之后几个月,我们便?歇在此处。”祁重连跳下马车,站在下头对柳商枝伸出手,长风吹动他的青丝与发带,声音由风带着,传到柳商枝耳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皇帝出宫后,后宫出奇的安静,皆被蒙在鼓里?的妃嫔们,只为皇帝在柳商枝禁足时?出宫而感到惋惜,旁的倒是?未做他想。
而发现翠柳苑异样,一早派人盯着的贤妃,在终于确认柳商枝真的不在其中后,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