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从第一次走水路,行云雨时他就问过阮清攸,可否需要用避子汤。
自然这避子汤并非是用给阮清攸的,而是用在他自个儿身上的。
毕竟是药三分毒,时至今日阮清攸还在吃着调养体质的药膳,他实在不忍心再让人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吃药。
但是阮清攸甚至未加半刻的思索,当即就摇了头,“孩子能来是顶尖的缘分,若没有,我自不强求,但若来了,我便是要的。”
“钧希,你知道我喜欢小孩,对待虎哥儿都那样亲,如何能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季钦倒是明白这个道理,早先他自个儿是不想要的,毕竟摊上了季源那样的亲爹,他怕悲剧延续,怕自己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到时候养坏了孩子不说,再伤了阮清攸的心。
但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他觉得若自己能爱阮清攸,便起码能够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所以那些顾虑便打消了。
可是……他终是没忍住,讷讷出声,“但是你父亲……”
阮府的下人为什么依照节气为阮清攸庆生,便是因为阮清攸父亲生他是血崩,死在了娇儿出生的当日。
阮清攸的生日,便是他父亲的祭日。
“我父亲生产之时是张伯从旁守着,”阮清攸笑笑,“早前我也问过他,是否是因为男子之身本不适合育子,所以我父亲才会死于分娩。
但是张伯与我讲说并非如此,男子骨架宽大,怀孕生子其实比女子还要更少受些罪。我父亲生产时其实顺利,而血崩其实难以预计,女子也会如此,但都是很少见的情况罢了。
钧希,我想要同你要一个孩子。”
那句话像是在心里头活生生劈下来了一道雷,到现在想起来,季钦还是忍不住要愣上半刻。
而现在,孩子来了!
他打了个哆嗦,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便从散学的孩子们中间冲过去,进了院门。
他进到夫子公寮时,阮清攸还在整理孩子们今日的课业,闻声抬头,见是季钦便笑了,“钧希,你怎来了?”
季钦咽了咽唾沫,不停地告诉自己说,冷静,季钧希,要淡定。
“我……”他说,“我来接你回府。”
“来得正好,”阮清攸放好最后一沓手札,“我已收拾好了。”
“嗯,”季钦应声,走到阮清攸面前,躬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阮清攸惊呼出声,“这还是在书院里呢!”
“你将脸藏起来,”季钦回,“不就没人知晓我怀里是谁了?”
阮清攸本来想挣扎的,但是又害怕真被柱子他们说准了,便不敢再动弹,只是闷闷地说:“少说这些掩耳盗铃的昏话,在你少将军怀里的还能是谁?”
季钦闻言也笑了,胸膛就在阮清攸脸前轻轻震动,他问:“别是真的有喜了吧?”
阮清攸其实也想这样问,但还是拿手指在人胸前画起来了圈,毕竟他心里真的没底,“若真是有喜了呢?”
在要孩子这事儿上,其实季钦一直在摇摆,阮清攸看得出来,他很是怕若季钦彼时都是缓兵之计,这会儿真怀了,他便不想要了。
“若真有喜了,”季钦脚步一顿,“那便先将这教书先生的活儿给辞了,下次若再赶上你害喜,难不成还指望一群小毛头照顾你?”
这话一出,阮清攸就长出了一口气。
他虽看不见季钦的脸,却能从这人硬邦邦的口气里准确捕捉到那一点雀跃。
季钦既然已经作好当爹的准备,那这次是真怀了便最好,若没怀上,日后再努力一点不就成了?
“钧希,若真怀了,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我么?”季钦回,“我喜欢女儿。”
“我也喜欢女儿,”阮清攸在季钦的怀里吃吃地笑,随后就听见了书院其他同僚同季钦打招呼的声音。
于情于理他都该也打声招呼的,但他……实在是没脸抬起头来。
“是,清攸今日不太舒坦,所以我才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