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这般反常,着实让祝思嘉不习惯。
他身上还有伤,她怎么敢让他一个病患伺候自己?
祝思嘉没让晏修按摩多久,便拧巴地把身子朝下沉了沉,乳白色的浴汤没过她的双肩,只露出一个脑袋,她朝后退了一步,哭笑不得地看着晏修:
“陛下,不用您这么伺候我,我、我自己来。”
晏修没有强求她,笑呵呵地收回了手:“好,我在这里等你。”
祝思嘉试图赶人,酥软的语调都拔尖了些:“陛下……”
晏修反倒双眸水亮亮地撒娇:“蝉蝉,这处暖和,就让我待在这儿吧。”
祝思嘉:“好吧。”
她游到汤池对角,和晏修离得远远的,稍微坐正了身子,闭上眼认真享受了起来。
只是浴房里始终多了个人,就算她眼睛闭着,她也能感受到晏修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将她浑身都看了个透。
算了,不妨趁这个时机,做些她想做的事。
祝思嘉无奈睁开眼,又游回晏修身前。
她抬头仰视陛下:“陛下难道就不关心,方才我出去做了什么?”
晏修依旧笑吟吟道:“自然关心。”
祝思嘉一愣,接着说:“冷宫里发生了何事,您也知道?”
晏修:“知道。”
她大张旗鼓地带人去冷宫,不用他稍加打听,就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告知于他。
晏修如此坦率,祝思嘉忽然后背发麻起来,好像……
好像他们之间,晏修一直这般坦率,把她的所有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
倒是她,一直隐瞒欺骗了晏修许多。
祝思嘉娇靥上透出薄薄一层红晕来,又沾了浴房水汽。
这个时节正好是东都牡丹绽放之时,一见了她,晏修只觉都今年都不必再特意去东都赏春色了。
她咬紧下唇,背对身去,只留给晏修一个被湿漉漉的长发盖过的脊背:“你就不觉得恶心?”
晏修觉得她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恶心?”
祝思嘉索性摊开说了:“晏修,这才是我的真实面目。你从前所见、所闻的那个祝思嘉,那个柔弱善良见别人杀鸡都会吓哭的祝思嘉,皆是引诱你上钩的伪装罢了。”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晏修”这两个字。
反倒令晏修感到释然。
她这是终于肯接纳他了吗?